上身坐直,攥拳的手打开——鹅卵石的一端业已磨得尖锐,那是暮溪山下七步滩最常见的蛇纹石,玉质圆滑。

“再多磨一会,这就是能割断喉咙的飞镖,我只要抬抬手,刘韬一定躲不掉。”

少年人的发狠多少带着虚张声势的意味,秋千顷听后却语默一晌,问他:“今日,你其实是可以挣脱的,对吗?”

静听得铜壶滴漏,这无话已然代表了回答。

想来这小子在进山的路上便起了杀心,他任由一帮膏梁凌辱,竟是为了磨石出锋,变作自己的杀器。

秋千顷暗中叹惋,细细涂抹完药膏,又万分小心地将裤腿放下,生怕触着伤口。

跟着,秋千顷猝然握住少年坦然于眼前的手,凭他挣扎几何,就是不肯松,语调里再无戏谑:“往后不许了。”

少年仰高下巴,眼梢乖戾快要溢出来:“你是在劝我忍耐,然后被他们活活打死吗?”

“胡扯!”秋千顷嗤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忍气吞声,那是缩头王八干的事,你要当王八么?”

少年眼睫扑簌,眸中酷烈散尽,渐渐只剩一片懵然不懂的天真。

秋千顷笑了,趁他不备没收了那枚石子,掂量几下道:“报仇的法子有很多种,以身作饵是其中最蠢笨的一种。从今天起你跟着我,谁动你一下,你便十倍还回去。只一件,不许再弄伤自己,听见了没有?”

偏头向少年一觑,将他怔然的神色尽收眼底,秋千顷剔高一眉问:“你叫什么?”

“……阿嶙,山石嶙峋的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