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材的官员里,也有我的名字。”
眼见得封璘神色一顿,沧浪眉额舒展,连番落败带来的悒郁顷刻间扫荡成空。
藏头藏尾诗的用意不只在拿下一个桑籍,更为要紧的是知会远在京城的老师他还活着。沧浪赌上十载衣钵相传的默契,相信首辅大人不会看不出来。
胡静斋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虽然只是隐去名姓,做了都察院下的一个小小风纪官,不显山不露水,但在三年一度的京察中却能发挥举重若轻的作用。
“先生以为本王会放你走吗?”
“殿下会的,”沧浪拇指摩挲,“当今朝堂,两党相争如火如荼,殿下这匹孤狼跻身其中,夹缝求存的滋味想必不好受。我能助你,不言九五,少则也是一人之下。”
封璘沉默下来,两人间只有风声和彼此相异的呼吸。
良久,“条件?”
“条件是殿下要为我洗清冤屈,让我以本来面目,堂堂正正回到万众眼前。”
“洗清冤屈,”封璘凝视着沧浪,郑重道:“不必先生做什么来交换,我自当万死以赴。”
沧浪松了手,袍裾在地上旋出一道决然的弧度,转身步下城楼:“还有,为晓万山正名,黄钟长弃无复时,该偿的债总归要有人偿。”
海风拂面劲吹,沧浪走出没多久,便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笃速而来,绝尘而去,马上人俯仰之间,抱牢了一把割人性命的温柔刀。
在这风一般的疾行里沧浪无处可扶,只能抵紧封璘焚涌如潮的胸膛。他像是松枝上的菟丝花,那般软弱无依,宽袍下探出的细藤却轻而易举地纠缠住孤松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