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的救援被隔在失控的人流之外,这一队人马看就是最后的指望。沧浪厉声喊出“高诤”的名字,混乱中对方似乎略有耳闻,但也只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来漠然的一凝,转而快声道:“走,走!”

沧浪从足底漫上一股寒意。

花钿堕地,金粉沾污,适才还欢声笑语的坊区已成人间修罗场。卧佛静静旁观这一幕,从沧浪现在的角度看过去,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浮现的尽是讥诮之意。

耳尖掠风,沧浪骇然回首,白马刮蹭倒侧后方的酒旗,瞬息卷至眼前。

前是竿头灭顶,后是铁蹄蹂躏,沧浪在原地进退维谷,抱紧了怀中小儿。

又是疾风阵阵,巷尾杀出两条影,各自化解了前后的威胁。扎小辫的那个撂倒惊马,手起刀落,血花扑溅三尺;露獠牙的那个撞歪桅杆,砰然砸地,尘埃漫地拍打。

一场有惊无险后,怀缨挺身“唰唰”抖擞着背毛,沧浪忽地察觉异样。

封璘适才纵身飞出,与披甲戴鞍的马躯狠狠相撞。那一下的冲击连道旁的木栏杆都折断了,压在身底的莲纹砖石蔓开蛛丝细痕。

他伏地不动,赤红染透了身上的玄色礼服,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沧浪把孩子塞给紧随而至的援兵,提袍奔过去一探鼻息,果然没气了。

晴日下,沧浪四肢骤冷,世界在身后倒退了一步。他握住封璘的手不自觉收紧,几乎大半个人都倾过去,情绪逐渐急躁,“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兑现,怎么可以死,你说话……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