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晏第一探花郎,才情比天高,风月第一流,也曾把诗文礼教比形骸,有过貂裘换酒的放荡时刻。封璘略带恶意地把秋千顷当年所作艳词娓娓吟来,彻底抹净了沧浪最后一点顽抗的志气。

脚步声清晰入耳,沧浪甚至已能听见一品仙鹤服抬袖时的簌簌细响。

他侧过脸,狼牙悄无声息地滑落。就当封璘以为他在害怕时,沧浪微抬起下巴,红痣点缀的眼角满是诱惑,他含恨亦含泪地说:“快、再快点”

……

“咳、咳!”

胡静斋嗽两声,但将雪须一拢,神色间便拢入了威严万缕。他绕过屏风,就见灯影下背着一人,长身玉立,风姿卓然。

“千顷。”

灯下人应声回首,合掌大拜:“不孝徒,见过老师。”

封璘从都察院出来,月上中天,巷口的老槐树下只有怀缨在等,细细长长的一条影,孤孑得很。

他伸出手,狼头架上来,亲昵地舔着掌心。那略带沙砺感的温热成为封璘在数九寒天里仅有的慰藉,而适才一场忘乎所以的厮磨交缠则仿佛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先生离了他,干干净净地回归大光明,他却只能囚困黑暗,同他不堪一顾的爱欲和业障殊死相搏。

封璘转而覆上心口——

这回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双生情蛊,若非相爱之人心甘情愿种下,须得以怨气滋养。而种蛊者悖情行事,万虫蚀心之苦是其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封璘知道先生恨,刻骨入髓的怨,于是他卑劣地利用了那股怨气,将之束绞为藤,一头拴着沧浪,一头勒在自己的脖颈。三千众生各有宿命,哪怕怨恨也要亲密相抵,是他加诸自己与沧浪的羁绊。每一次蛊毒发作得愈凶,都是在提醒封璘,这份羁绊迄今仍旧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