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就像天地一沙鸥,打哪来、何时来都是毋庸赘言的事情。沧浪只需要知道他来了,并且肯接受封璘的出价办事,今夜就算不虚此行。
“高府的衔枚影卫比起贺家豢养的那帮,能耐更在之上。辽无极偷了名册待离开,不料却碰响暗铃,惊动了护寺武僧和影卫。他没能捞到好处,蛊虫都用上了,才得以杀出重围。只是天不遂人愿,辽无极拼死将名册交与接应之人,自个却落入彀中。”
三言两语,情势已是急转直下。
酒液润湿了唇,不经意溅出几滴在下巴。沧浪屈指揩去,含在嘴里吮了片刻,抬眼看着封璘。
“人还活着?”
封璘没接言,默默点了点头。沧浪的心绪就在那无声的肯定里,一点一点沉到底。
原本按照计划,玉老板这席酒只是为了给高诤布一个疑阵。早在三日前,镇抚司擅自扣押户部官员的消息不胫而走,再自然不过地传进高诤耳中。高诤不是傻子,他很快会想到兖王翻旧案也好,借故拿人也好,都是为了抓住能彻底击垮高家的把柄。玉非柔此时的邀约,就会显得有些微妙。
封璘从未试图遮掩他跟玉非柔的前缘,甚而在某些场合刻意露出那两条一模一样的玛瑙珠串,让高诤越发笃信了玉非柔是在替封璘效力。他顺水推舟,一开始便佯装酒醉露了口风,之后又给玉非柔留出足够多的时间复刻钥匙、通风报信。
高诤这样安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所以当他得知玉非柔迁延了整晚,而封璘那头却毫无行动时,这位经验丰富的前指挥使不难想见,兖王做这么多虚招必定是有用意,最可能的莫过于吸引他的注意力,以掩盖另一场真正的行动。
“识破虚招”的高诤定然第一时间赶往名册真正的藏匿之处,以确认无虞。而事实上,此前除了高氏父子外,并无一人知道名册被放在了普觉寺顶,直到高诤亲自把人引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