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事先安排在人群中的锦衣卫带头维持秩序,一来二去,蜂拥漫来的流民队伍逐渐变得井然整肃起来。
市中景象则更加令人振奋不已。
四方粮柜整整齐齐码放成一排,上以斗大红字标明种子类别,搭眼望去,无不是干燥饱满,色泽金灿的上品。流民叫雨水浸泡多时的晦涩双目一见,登时大放异彩。
财货吞吐如流水,转眼已是林梢倒影,夕阳给古老城墙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
空空如也的货棚里,只剩官市吏员与锦衣卫累软在地,再无余力多说一个字。此时听得棚外衣角窸窣,一蒙面文官在官市丞的陪同下来到北市中央。
官市丞烈日下晒了一整天,黢黑面膛里透着红,照旧中气十足道:“全体都有,白日当值者撤出,夜来当值者进市,清棚上货——”
尾随其后的严谟听得眼皮一跳,湿了又干的官袍紧紧贴在身上,叫晚风一吹,无端升起股凉意。他惊道:“明日还要开市吗?这般亏本做买卖,与直接白给有何分别!”
亏得有面纱作挡,沧浪没叫任何人窥见自己的白眼。无视了这句老鸮叫丧似的废话,他侧首问杨大智:“如何,商坊那头有什么动静没有?”
就在这时,城门下传来一个沉厚的嗓音,“七大商社坐不住了,猗顿氏午后去了高家祖宅,至今未回。”
封璘轻装走过来,慢条斯理地问严谟:“还记得本王昨夜说过什么?”
严谟目露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