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胡济安是否参与了军粮倒卖,细查当年卷宗便知。高无咎在此一事上,扯不了谎。”
回到住处,封璘仍旧显得心事重重。
沧浪已经起来了,穿了一席月白常服,趿着鞋在廊下看阿鲤默写《千字文》,手边还放着官府新来的呈报。
阿鲤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千把字翻来覆去也背不利索,沧浪问他“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下句是什么,他快把笔杆子咬秃了还是答不上来。沧浪气得要打他手心,那小子倒乖觉,尾光瞄见封璘跨门而入,撇撇嘴,眼泪说来就来。
“先生要打我!呜,王、王爷,救我,呜哇……”
沧浪翻了个白眼,戒尺有一下没一下扣在掌心,心道你家王爷挨打时,可没人替他作保。
封璘揉了把阿鲤毛茸茸的小脑袋,变出一根糖人让他止了泪,使了个眼色,就让丫鬟把人带走了。
院落寂静,气温还没有升上来。封璘捉住那虚张声势的戒尺,拉向自己,他们两人挨坐在一起,逐渐清晰的影是成双的。
“清丈子粒田的差事已快收尾,圣人惩奸的旨意颁下来,原本还想静观其变的皇亲都慌了神,加上乱军入城也让他们跟着遭殃,派去丈田的官员几乎没有受到刁难。”
封璘看过呈报,捡要紧的说了。沧浪枕着他,到这会还困得厉害,口齿不清地囔了句什么,封璘没有听清。他凑近,额头磕了沧浪一下,说:“先生,嗓子哑了呢。”
嘶——
沧浪懊丧地翻过身,跟封璘头对头,戒尺顺着胸膛往下滑,抵在小腹便停住不动。
稍微使上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