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杂草经风伏低,露出了龟裂贫瘠的土地,此处曾为先太傅落脚京城的别院,自秋千顷三字成了禁忌后,与他相关的所有痕迹也似乎都被人遗忘。
也正因为这样,他二人方在京城有了一个短暂的避难之所。
沧浪捧碗坐在廊下,已经忘了流泪的滋味,只是任随液体从眼眶落入碗底,神思不属间饮一口,浓稠的药苦也盖不住那些许的咸。
倏尔,一顶粹白狐裘覆上肩,拢起连日霜寒里仅有的暖意。“每年秋风起时,的确会教人怀念鲙香菰美。等几时回了松江,我与先生再去尝尝鲜。”封璘来到身后,轻柔地说道。
沧浪笑笑,握住了他搭在肩上的手,嗓音哑得有些厉害:“不是最不耐烦挑刺的吗?”
封璘蹲下来,胸膛紧紧贴着沧浪瘦得见骨的后背。他像是头不会安抚人的小兽,裂唇一下一下点在后颈已见干枯的秋海棠,试图用这样拙劣的法子为沧浪舔舐伤口。
“先生喜欢的,阿璘都愿意试一试。”
“阿璘,”沧浪突然偏过头,面颊贴着封璘的面颊,这回他没法渡给他体温,自己都冷得像是孤魂野鬼,“先生没有老师了,我——”
如鲠在喉,沧浪像是忘记了要说什么,怔怔地,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老师了。”
颠来倒去终至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