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页

心念电转间,大名领主敛了戒惧,刻薄的眼角浮上几丝丝笑纹,语声微讽地道:“你瞒人还罢,瞒得过自己?常家败在谁手上,何必非得我说破,可笑常敏行聪明一世,到头来养了个糊涂儿子,甘为仇人做刀。”

常毓闻言怔住。

在旁奉命协战的迟笑愚暗道不好,正待下令诛杀时,却见常毓面色几变,猝尔一咬牙,颊边青筋隐现。

“你可以当我耳聋眼瞎,就是别当我心盲。我爹此生犯的最大过错,便是妄想僭越人伦、一步封神。他摔得惨是他咎由自取,国法若严惩,我为晏室子民当无二话,但换做是你用私刑,我为常姓子弟,也决不肯轻纵!”

说话间他掂起手中长枪,顶着盾牌用力刺向前。

这就像是个信号,两股人马随即战在了一处。常善德为恨意怂恿,情急之下冲出镗钯的防御,举枪劲注大名领主的咽喉。

他虽负天才之名,却也是个纸上谈兵的天才,临阵急学的三招两式防身可矣,到了浴血无数的太刀跟前,很快就露了怯。

迟笑愚挥剑收割了一圈头颅,踏着血水泥水奋声疾呼:“善德,莫冲动!”

常毓恍若未闻,他的每一次挺枪前刺,都不留回撤的余地。父亲的自堕压垮了曾经信马由缰的乐游原,往后江湖多风波,在他未知以何面目游荡人世以前,索性做只磨牙吮血的恶鬼就好了。

常毓杀狂了性,同时也卖出了更多的破绽。大名领主抓住不放,太刀挫损了刃口,顺势将长枪挑飞出去。“咣当”一声,铁甲重重跌在污泥里,再也爬不起身。常善德匍在地上,憋不住哽咽,当即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