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傻包交给他吧,我们养她这么久,该是她报答我们的时候了。”胖女人拉着陈子辕的衣裳,嘴角抖动,眼里满是恳求的神情。
“你!你还有脸说?”陈子辕一把推开胖女人,从院子里的柴堆旁拿起一把斧头,双腿打开站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怒喝一声,“谁敢放肆。”
“既然,陈叔你敬酒不吃,就休怪我了。”张猛似乎料到了现在的情形,他奸笑一声,指挥手下的人上去,“陈叔,你可要想清楚,是你们家欠我的钱。就算告到衙门,也是你们理亏。”
“当家的你就让她走吧。她不走,我们都会死的。”胖女人替陈子辕挨了一脚,她哭叫道:“求求你了,当家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啊。”
闻言,谢玄濯心中大震,胖婶果然偷听到了她和陈子辕的谈话。这个女人天真地以为赶走自己,她的丈夫往后余生便平安无忧了。
何其愚蠢,何其可笑,也何其悲伤。谢玄濯突然想起她的母后,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女人明明可以早些逃跑,却顾忌着她年幼的孩子,想以死换得他们的生。
“孩子,我们有孩子了?”陈子辕盛怒下惊诧不已,他将胖女人推到屋檐下,重新举起斧头,神情凶狠如同捕食的猎豹,“张猛,欠你的钱,我自会还清。你带着你的人先离开。”
“陈叔,你这样就不厚道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胖婶可是说好了今天还钱的。”张猛跺跺脚,不断地四处张望,颇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多有得罪了。还不了钱,不但你们家房子要抵给我,你们三个人也得给我为奴为仆,伺候本少爷吃喝拉撒,端茶洗脚。”
随着张猛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家丁一拥而上,三四个人围着陈子辕,其他人全都上前拉扯着谢玄濯。
陈子辕抹开脸上的雨水,试图甩开围在自己身边的打手。他不敢下狠手,怕万一闹出人命,事情搞大了会暴露谢玄濯的情况。
“对对对,你们先给我揍这个傻子一顿,打她,打她,不要留情。”张猛看见谢玄濯被推倒在泥洼中,乐得鼓掌叫好,“拿泥巴砸她,快点快点。”
大量的湿泥都砸在了谢玄濯身上,把她糊成了一个“泥人”,仿佛全天下的污浊都浇在她头上,这般倾盆的大雨也清洗不净。
见状,陈子辕又气又急,握着斧子的手隐隐发力,恨不得冲上去左劈右砍。他强忍着冲天的怒气,回头看见谢玄濯朝他摇了摇头。
这是叫他忍耐,陈子辕突然悲从中来,他甚至觉得,他才是这里最惨的那个人。
一个人悲不悲惨,不在于他受到了多少伤害,而在于他心里到底痛不痛。
他现在觉得快要痛死了,而那个被所有人欺负的人,还能叫他再忍一忍。
自己到底在悲什么?雨水混合着泪水,悄然在他脸上流下。或许还不是他的殿下该悲痛的时候,所以他替她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