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裴铮他本人就在身旁,便愈发有种见不得人的心虚。
但现在还有机会。
还没走到大门口。
我还能东张西望,看看能不能揪住那张不知被风吹到哪去了的纸。
然府内人影幢幢,我没能发现纸,却见到一张熟悉面孔。
确切的说那已然称不上“面孔”——因其整个脑袋都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双眼。
当年我从居庸城回来后万般悔恨,就是这双眼睛自绷带下亮晶晶望我,说“不是祁副将的错”。
其实伤是好了的。
可相貌全毁。
于是他此后一直面缠绷带,挠着头嘿嘿笑着说“不想吓人”,却在逢年而归后于深夜的篝火旁取出一枚珠花,瞧了半晌,抹了抹眼。
“不耽误她了。”
那珠花被丢进火里。
焚尽。
“哎呀祁副将真别这样!脸没了……就没了!至少保住了命!”
“啥?帮我寻隐士高人做人、皮面、具?”
“不用不用!祁副将您今后要是真有空了,就先给自己整一个吧!”
回忆之中是大大咧咧的打趣。
他原本可以像其他负伤士卒那样归乡,亦或是被派发一处宅址安度余年。但他说自己没有亲人,还不如在营地里和兄弟们抱团。
幸好,他还活着。
而当下,我驻足。
身旁,裴铮应是瞧见我目光所至,便冲那头招呼一喊,勾唇笑得随意。
“大家伙在聊什么呢?”
“裴将军您来得正好!”
那绷带之下的眼睛顿时一亮,人也快步过来,挠着头些许不好意思。
“这不是事情都完了吗,又刚好在徐州呢,我就想请个假去看看……”
他说罢,裴铮颔首“批了”。
我则默默在纸板上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