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一声巨响,他准确无误地掉进了海里。
海水瞬间灌入了他的袖口领口,他张开臂膀,一边游一边寻找着思夏。水在白天是清澈的,到了夜晚却变得黑咕隆咚,借着极黯淡的天光,勉强能看到底下浅浅的一层。
他随着水流方向移动,心急如焚地且游且看,不敢游太慢,怕对方已经漂远了,也不敢游太快,怕和对方失之交臂。
洛璨游泳游得不差,可黑暗削弱了他的精神力,让他的急切和担忧攀升到了顶峰,他触碰到的只有空旷,感受到的只有危险,然而他不能回到岸上,因为思夏还在水中!
他在水中度日如年,越往前游,越是崩溃。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游了多久才探到了实物——那是一把稚嫩的水草,长在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上,再往下摸,是人的鼻子和下巴!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沉下水,把人从底下拽上来。
拽出水面的那一刻,他闻到了黑暗里极淡极淡的摩卡气味,两行热泪忽而便流了下来。
思夏已经是个半昏迷的状态,气息奄奄的半张着嘴,胳膊和腿软趴趴地随着水流摆动,像一只断了线的傀儡,没有半点生气。
拖着这么一个冷冰冰湿淋淋的身体,洛璨几乎是咬着牙一点点往岸的方向游动。他已游了很久,体力虽跟得上,四肢肌肉却因为过度的恐惧变得僵硬,使得行动逐渐迟钝。他现在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酸疼,只觉得怀中人纸片似的身躯变得十分沉重。
扣着思夏腋下的手再次收紧,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对方又沉到水里,再沉一次,他可就没有足够的心力将人救起了,说不定自己也要跟着陪葬。
所幸他们掉落的那处离岸较近,两条腿蹬着蹬着就找到了能落脚的石头,手摸着摸着就摸到了粗糙温热的砂砾。
喘着粗气将人往沙滩上拉了一段,他跪到思夏身边,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急切地喊道:“思夏!思夏!”
对方的脸像一块从水里捞出的豆腐,嫩得好像再用力拍就要碎,身体也跟豆腐似的,凉凉地瘫在那里,只随着洛璨的动作晃了晃,晃完了便又回归平静,是个没有半点知觉的模样。
用指一探鼻息,他几乎要惊叫出声,一颗胆差点吓碎,还好他及时拿手背贴了思夏的颈侧,那叫声才没从口中冲出。勉强恢复理智,他按照以前学的些急救手段,脱了只鞋垫高思夏的脖子,为其打开气道,然后捏住对方的鼻子,嘴对嘴吹起起来,每吹几口便要停下来用力按几下胸口。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思夏的口鼻之间才渐渐有了气息。气息冰凉而微弱,虚幻不实得教他害怕,他不敢停,继续渡气给思夏,渡着渡着,就品尝到了对方凉而甜的舌尖,衣服前襟也感受到了轻微的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