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尹川见他犹豫,一挑眉毛:“妻子过门前让家里长辈看一眼,不是家家户户都做的事吗,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不,我不是犹豫这些。”洛璨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拖延时间制定对策,“他最近身体不大好,我怕见面会有失态之处。您看缓几天安排他登门拜访可以吗?”
洛尹川放下枪,回答道:“当然可以,我也不爱强人所难。”
他说这话时面色平静,洛璨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就白了——不爱强人所难……洛尹川什么时候会是这种做派?
对方将枪放回置物架顶层,转眼见到他纸张般苍白的脸,居然朝他露出一个堪称“亲切”、“善意”的笑来:“别紧张,见见而已,就算不合我心意,我也不会亏待你的救命恩人呀。”
可是从洛璨的眼中看过去,那些笑就如同画皮画到脸上的,底下藏了很叵测的居心。勉强地笑着应和了两声,他感觉到的只有毛骨悚然。
开车去到公司,洛璨按照洛尹川的指点忙了整整一天,整个人疲惫不已。
然而倒在办公室柔软的沙发床上,闻着香薰机里传来的缬草精油气息,他仍然难以入睡。
照理来说,他应该打个电话回去通知思夏一声,再提醒阿金做好随时带人撤离的准备。但他每每拿出那只不被监听的备用手机要打电话时,脑海里都会产生另一种想法把他的行动打断。
他想,或许洛尹川就是等着他动手呢?洛尹川打听自家医院的病人诊疗记录容易,去查外头与洛氏不相干的事却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如今没人向他报备异常情况,说明洛尹川确实还没找到他布置的一系列东西,要是他先动手,洛尹川螳螂捕蝉,不费多时就能将他一网打尽,倒不如隐秘不发,伺机而动。
当然,这也有风险,毕竟思夏已经暴露到了洛尹川眼底,只要洛尹川愿意,可以想出一万种青天白日来公学带思夏离开的理由和方法。他在校内人手不够多,而且比较分散,只能在校外抢人,这一点就使他落于被动。
说到底,这就是他和洛尹川在玩牌,两人眉来眼去互相试探,谁也说不好自己拿的牌是好是坏。只不过这场牌局对洛尹川来说是个需要花点心思认真对待的游戏,对他而言却是一场豪赌,一旦输了,他失的是自己一半的命和今后的人生。
他把这件事想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琢磨出了一条最恰当的布置,这才略略放松心弦闭上眼睛。
次日,放学后。
“他说要见见你。”洛璨把洛尹川的话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一遍,神色凝重地望向身侧的周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