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探监的人哪个不是一肚子话，要么质问要么骂人，或者倾尽关心嘘寒问暖，林阳身后的年轻狱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安静的场面。他轻咳一声，提醒道：“你只有十分钟了。”

林阳回过神来，突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刚刚送过来的东西，是你买的？”

安裕不妨他会问这个，愣了下才点头。随后，原本情绪还算平稳的人忽然咧嘴一笑，满眼都是细碎的凄惶。

他的父母来时，除了一身的颓败之气，什么也没有，开口便是无人养老，余生凄惨云云。这个人过来，却不声不响的准备了必需之品。

林阳抹了把脸，将复杂的心绪一并捏在手心，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安裕沉默了。

“想来看我这个栽赃陷害你的仇人如今过得如何凄惨？”

“不。”安裕直视他的双眼，“我想问问，你是否曾有过一瞬间的后悔？”

有后悔过吗？林阳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在心里问自己。也许曾经有过犹豫，可他最终还是凭着心意去做了，既然如此，又何须谈后悔？

“事到如今，谈这些有意义吗？”

“或许是我放不下过去。”安裕苦笑，“我自问曾经也真心把你当做兄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恨不得让我身败名裂，遭受全世界的唾弃？”

林阳那还来不及实施的计划他知晓，却想不通。

“为什么？”林阳嗤笑，“如果你不曾对我好，如果你后来不曾避我如蛇蝎，如果你不曾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卸下所有伪装，如果你们不曾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肆意亲密……”

他顿了顿，声音喑哑：“那么多原因，你觉得会是哪个？”

安裕哑然，垂下眸看着电话线不知想些什么。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更爱自己。”

安裕又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