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自那一句晚安之后,梁予衡就又变回了曾经的少年,甚至早间买蛋饼的时候还微笑着感慨以后大奔不能给他们带早饭了。
黑色的钢笔被他拿在左手里顺时针转悠了几圈,大拇指一弹又逆时针周了几道。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转悠那支笔,并不为了书写。
黑笔顿下,径直敲上季晓的额头,很轻。
“想什么呢?”
“没。”季晓笑了一声,有些傻兮兮地重新低头背课文。
女生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原本总也一翘一翘的马尾巴已经能够乖顺地垂在肩上,阳光下泛着些栗黄。
皙白的手端着语文书,是最懒的那种两根手指捏着的姿势,课本一上一下地点着。
女生或背或看,磕磕绊绊地跟文言文较着劲。
也是这双手,将他攥得那么紧。
十六岁的灵魂在这个夏天里出了窍,是这双手死死将他捉了回来。
分明温柔,却又有力。
好像来槐隅的第一天。
那么空荡荡的房子,他站在厨房里,竟是一筹莫展的局促。
也是这双手,熟稔地咣当拉开了爷爷的橱柜给他展示一排碗碟。
“我以前见过你!”她笑着说。
“那真是有缘。”她吃惊地说。
“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少有点叛逆。”她傻愣愣地说。
…………
真奇怪,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好像,也不奇怪。
高二第一天的放学,体委过来他们这边,亲热地跟韦宛抱了抱。
撞得桌子一抖,季晓正在捣鼓漏水的笔芯,这一抖,蓝色的墨汁很是肆意地在白t上甩出一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