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如去我们落脚的地方啊,也好为后面做打算。”她刚说完,想起关倾,于是又言:“当然,这要看关少爷怎么说。”
关倾斜瞥了方温一眼,又看看邵苑,“你做主就好。”
关倾在此附近是有一座常年闲散的宅子,比门町的府邸是萧索了些,但也有几屋几户。他们回去后,关倾先是叫住邵苑,而后是方温,三人进了书房谈话。
他开门见山的说:“方公子不必太自责了,同甘共苦的共苦,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重要,何必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呢,知道你们确实为破除租界设定立了功,就行了。”
方温听完神色一变,抬头见关倾正用右手在握笔,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些什么。他上前几步,问:“什么为破除租界立功,你在说什么?”
“倒是不用这么敌意,想来之前我还在机缘巧合下救过你,竟然就如此不值得信任吗?”关倾放下笔,把自己写得字举起来他看。
托词。
“远渡来此,是不是受一人所嘱啊。我们需要托词,你们就是最好的借口。”
方温先疑心盯着他,后细细一想,有些恍然,思衬这幕后人莫不是关倾。
邵苑听的迷蒙,走到关倾的身边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法国和我们合作,却要咱们舍去埠原做租界,如此不平等的条件,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如果同意了,他们会更加有优越感,从而得寸进尺,也会给其他国家看笑话。”
“虽然还是不撕破脸皮的关系,但有了一个托词就不同了。法国军人言语有失,辱没中国,中国青年愤愤与其起了口角之争,法军追至戏楼,先开枪打死一个中国人,其他中青随即反击自保,在此过程中,法军一连伤害十几名无辜百姓,毫无认罚之意。”
“你认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件,背德的法国还会立马做出设立租界的决定吗?”关倾见邵苑进屋还没来得及脱下帽子,于是伸手将她的圆帽取下,放置桌上。
邵苑听他如此说,真是震惊了,不禁感叹好好的手段,却可惜为此也有不少人丧命背罪。
方温跌坐在椅子上,轻叹一口气,无奈摇头,“没想到最终操盘手是关少爷,关少爷总是这么有本事。你曾说青年的锐气,应是不怕溅血的拳头,如今我偶得机遇,算是才入门,但也始终没勇气开枪。”
他看着关倾认真的问:“他们,会怎么样?”
“署长会尽力关照他们的,这点你暂时放心。至于最后的结果,我们都说了不算。”关倾言。
邵苑勉强牵起嘴角,对方温说:“他们始终是中国人,为国家在做争斗,相信在自己家,没有父母会忍心孩子遭罪的。”
方温不想自己脸色太过难看,也许是想独处一会,于是点点头准备离开书房。关倾叫住他,“我其实没理由对你说这么多的,说的越多,就越危险,你能懂我意思吗?”
“知道,这点请相信我,对外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说罢,他就大步离去。
房间陡然就只剩邵苑关倾二人了,邵苑因好几日都不曾见过关倾,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也许更多还是在思虑他如何受的伤。
关倾侧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开口说:“我是因为同议员前去和法国使者沟通时受的伤,回来时也遇见法国人无缘故的开枪,手快替议员挡了一下,其实无碍,不过擦伤,但加上这次,也足够停摆租界行程了,因此事迟到,害得你久等受惊,抱歉。”
邵苑是第一次听关倾对谁道歉,不禁露出奇怪的笑容,玩笑般说道:“我以为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什么都在掌握中,也许不会对自己这点点的失误道歉,何况我是你的助手。”
“我有如此不可一世吗?”他摇头失笑。
随后关倾神色难得落寞,抓住邵苑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侧,“跟着我,一路都是危险,你怕不怕?”
邵苑先是一愣,眼睛却深深的望进他的眸子里,只觉得那里像一个漩涡,吸引着她不断沉沦。
关倾就是这样,浑身都是与常人不同的魅力,救了自己,教导自己,让她实现作为一个普通人也能发挥的价值,为自己的国家努力,为自己的生活努力,为自己身边的人努力。
“就像我说的,你迟到了,我可以等,怕的就是你不来。经过这些日子,我当然清楚待在你身边很危险,但那于我而言却并非祸事,可以和你一起奋斗,我一直都是高兴的,只怕你嫌我碍事,不要我再……”她低头去看自己交握的手,声音也逐渐小下去。
关倾以往看人总像看猎物,盯着不罢休,仿佛要闯进人心里,可现在他居然也微微垂下眼,是在思索罢。过去他从未细想过自己把邵苑当作什么看待,如今听她一番话,心中不知是什么心情在作祟了。
“无事,不如去我们落脚的地方啊,也好为后面做打算。”她刚说完,想起关倾,于是又言:“当然,这要看关少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