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烟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仍然强撑着爬到丹砂面前,然后支起一条腿,固执的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丹砂浑身颤抖的蜷成一团,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残烟却已经咬牙挺身站了起来。
短短的箭矢倒着刺进胸口,虽然并未命中要害,但是泛黑的血迹已然将那身素色的衣衫浸染了一大片。
她走得很慢,亦很艰难,却是一步一步,极尽可能的踏踏实实,想要给怀里的人最后的温暖与安稳。
丹砂的骂声已经越来越小,继而变成低声的啜泣,原本挣扎捶打的两只手也缓缓攀上她的脖颈,将她紧紧搂住。
此情此景红蜡无不动容,随即拂袖转身迤逦而去。而残烟也抱着丹砂颤颤巍巍的走向了小巷的另一头,只剩下浮生呆呆的坐在原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擦着巷子尽头的那道拱门照了进来,金灿灿的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
黎明前的清冷萧瑟顷刻之间便消失殆尽,本应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发的开始,却突然变成了万籁俱寂死气沉沉的落幕。
一串跳动的阴影越来越近,金属甲胄冷冰冰的撞击摩擦之声也接踵而来,几十根长矛齐刷刷的指着被堵在当中的两个人。
残烟再也走不动了,咚的一声,双膝直挺挺的跪到地上,怀里却仍旧稳稳的,紧紧的,抱着丹砂。
而丹砂已是彻底崩溃,泣不成声。
果然是一命抵一命,只不过,以命相抵的换成了残烟。
浮生鼻尖泛起酸楚,心头略感梗塞。
丹砂这一辈子都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冬青也好,自由也罢,哪怕因爱生痴,由爱生恨,哪怕使出所有最卑劣的手段,哪怕最后还要狠心摧毁所有她认为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