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不上来吗?”院长问他。
“……不了。”杜之年顿了顿,“我刚想起来还有点事,您先走吧。”
杜之年坐在医院一楼走廊的长椅上,望着远处那棵四季常绿的榕树。
沈归晚之前住院时经常看着它,那时候杜之年不明白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现在他心里乱成一团却找不到清净的地方,就学着沈归晚盯着那棵树发呆。
从院长问他要不要离开到现在催促他做决定才过去不到两天的时间,换做是以前的杜之年肯定早早就答应了下来,但现在的他听到自己可以出国进修时先想到的,居然是他走之后沈归晚要怎么办。
沈禄家暴成性,杜之年见过沈归晚被他打得皮开肉绽,那些伤口留下的狰狞疤痕至今都留在沈归晚苍白的身上,虽然那一次沈归晚还手了,可他不可能每一次都这样解决。
以暴制暴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杜之年不忍心再看沈归晚受伤,也不想他继续再那样的环境里挣扎。
可沈归晚从来没有告诉过杜之年他的家世,也没有提过那个从未在对话里出现过的母亲。
杜之年知道沈归晚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不在这里,或者已经离世,否则她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落到如此境地。
他知道,却从没有问过沈归晚的家世。
没有正当的身份去问也不愿去戳沈归晚的伤口,杜之年别无他法,只能将沈归晚留在自己的公寓里小心照顾。
就像是收留了被人虐待遗弃的流浪猫,带着一身伤的小猫湿漉漉地躲进温暖房间的角落,养好了伤又窝在他身旁陪他工作睡觉。
杜之年现在已经完完全全习惯了和沈归晚一起生活,出国的念头变得不那么强烈了。
他想安于现状,可杜衡誉和沈禄都不会让他们继续安稳地过下去。
除夕夜那些肮脏的画面和杜衡誉的警告时不时会出现在杜之年的梦里,他必须离开这里,跑到杜衡誉的手伸不到的地方。
沈归晚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