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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知晓毕潇潇今夜在这里究竟谋划了什么,也料不定林中的那股奇异幽香有何效用,但宋珂心中对毕氏多少有些亏欠,若无自己从中作梗,横加插足,毕氏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天命注定的澧朝皇后。

刚回到长寿宫偏殿,宋珂先传来福禄,命他今夜去大正宫门口小心守着,不论见到何人出入都要一一回禀。

又左右叮嘱绿萼万万要将今夜所见之事守口如瓶。

既而,宋珂屏退四下,熄了灯,独留一盏小烛孤影阑珊,影影倬倬照在偏殿各处。

宋珂坐在这张胡床之上,恍惚回忆起在这间宫殿里曾发生的桩桩件件,竟都好似庄周梦蝶飘摇随风而去了。

环顾殿中,炉子里熏着御用的红罗炭;雕花木床已被表哥换成了他睡过的那张冬暖夏凉的玉床;床榻边摆着一樽半人高的蓝玉天马,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端的是奔腾潇洒,这是高泽专程送来的,是以东海蓝玉雕刻而成;桌案上是一条她还没来得及绣完的帕子,白绸上绣的是一朵并蒂芙蕖,意为花开并蒂,缠绵同心,是那一日表哥舔着脸问她要的。

她还记得那日外面下着大雨,虞洮刚刚下朝,她来送糕饼在承明宫中等他。

他一身湿意进门,山峦般挺秀的眉骨上沾了水迹,高泽褪下他身上的大氅,她上前掏出绢子拭上他的眉宇。

他的眉毛黑而浓密,配上一双星眸,剑眉星目生得尤其好看,就跟话本子里说得男主角一般无二,她盯着他的眉毛看了许久,手在他眉眼间流连,却被他一把攥住。

二人四目相对,他俯身凑到她嘴边要亲她,贴身的三四个小内侍见到这个情状,吓得把头埋得死死的,看也不敢看一下。

他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一点,然后便瞧着她手中的绢子,同她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阿珂,朕贴身的汗巾帕子旧了,朕瞧你苏绣技艺不错,不如你、随手绣一块给朕,将就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