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生筏在礁石群中飘荡了很久,一直到日头落山。
没有了光,海雾里的能见度更低了,连头发都湿漉漉的。
沈尧山不敢放松,和苏信一左一右顶住两边,哪边要撞上礁石了,就顶一把。
宋连蝉趴在船头呕吐,苏信把自己的水递给她,她也只是婉拒。
仿佛他和她之间此刻就是界限分明。
四周像是用礁石和沉船构筑的迷宫,看不清前路,分不清方向。
沈尧山未雨绸缪,从沉船上解下陈旧的拖网,系在船尾。
“兴许能抓到点小鱼换换口味,吃了两天的压缩饼干了,胃里难受。”
在层层海雾的包裹侵袭下,他们的身上一直都是湿漉漉地状态。
海雾通过呼吸占据肺部,再经由血管占据每一寸脉络,时间久了,三个人竟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幻觉。
在深夜至暗的时刻,宋连蝉从短暂的瞌睡中惊醒。
她看见海平面底下忽然出现了一条发光的白色通路。
那条路柔软地绕过礁石,一直延伸到海雾深处。
看不到终点和来处,只能看到两端尽头处模糊的光。
像大海的命脉,无数光在这里聚拢,一起流向未知的方向。
宋连蝉一下子清醒了。
她坐起身,看见苏信和沈尧山也醒着,她想问他们是不是也看见了这条发光通路,可他们只是比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救生艇就漂浮在光脉之上,三个人都朝着船底看。
光源不是很深,透过海水映照在他们的脸上,竟然有些暖意。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直视着不那么刺眼的太阳,连带着海底周围都被照亮了一大片。
大大小小的鱼类在光脉周围徘徊,流苏似的鱼鳍柔软地摆动着。
栖息在浅礁上的海葵舒展着触手,像开在海底的花,每一朵都是不同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