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赵若歆一连吃了三碗粥,外加五块小巧的槐花饼。一直吃到贺老妇人夺下她的小碗,勒令她再不许多吃积食。
去年饭后,祖孙俩还弹了会儿筝琴。
她们关起门来仿着戏院里的伶人扮相,换了衣裳抹了粉面合唱小曲儿。
当时贺学究捋着花白的胡须直摇头,痛心疾首地迭声地抱怨她二人有辱斯文,竟然自甘堕落地去学那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
然后伶人扮相的贺老夫人便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细声细气地指着贺学究,开始唱那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还把贺学究唱成那负心薄情的太学生李甲。唱的贺学究双手作揖直讨饶,声称再也不管她们祖孙二人唱戏,这才作罢。
就在这样一年年的乞巧节里,赵若歆一年年的长大。
于她来说,乞巧节是比中秋过年还要喜爱的节日。
在今年,赵若歆照例换上俏美裙裾来到城西贺宅,照例想与自己的阿翁阿嬷一起过乞巧拜织女。还想再与阿嬷唱上一曲牡丹亭,再与阿翁合奏一曲锁清秋,将去年未竟的曲目续下去。
然后,她吃了闭门羹。
“四姑娘,您回去吧。”贺宅的小丫鬟隔着门缝劝慰她,“您从早上一直站到现在,晌食和晚饭都没用,再站下去不行的。”
“今日乞巧,我一定要见到阿翁和阿嬷。”赵若歆咬着唇,固执地站在原地。
天际渐渐变蓝,日暮西陲,一轮弯月悄悄挂上枝头。
贺宅里的小丫鬟叹了口气,再一次地进屋禀告了声。而后又歉意地回来,隔着门缝对赵若歆摇了摇头。
赵若歆的心一点一点地低落下去,再不复早上出门时的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