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娘,”朝归又笑,“这世上真心何其不易,本心龌龊,哪怕现在把心刨出来,都换不得半分真心,这事错了,但我不悔。”

他开始理解父君,那不顾天下的疯狂执拗。蓦然回首,哪怕用锁链,用囚牢,也想那人永远铭刻在眼前。

也许从根子里,他和父君就是一路人,他们一样得不到心上人的爱意,伶仃骗着自己,像是扒着浮萍的絮,永远到不了陆地。

“好好的,殿下怎么想起伤心事了。”谭娘没有手脚,只能伸长瓶颈用头靠在朝归膝上贴着那只手,“都过去了,殿下。”

“你看看我这不像话的样子,”朝归把谭娘抱到膝边,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能让你哄我。”

比起谭娘,朝归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

他给父君递了喜帖,连帖子带纸鹤被团团丢了,连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谭娘,我爱珩尧。”朝归望着雾霭沉沉的雾海,一搭一搭拢着谭娘的头发,“我想把他锁起来,不让他变做草原上的花,只是我的花儿。”

有些庆幸,珩尧不像父亲那样强大,若是势均力敌,随手就能破开阵法,那终有一日他会彻底疯掉。

朝归呼一口气,只觉得肺腑微痛:“当年,父君入魔,大兴土木建了高楼似的陵墓取名叫登天,他打算和父亲打一架,若是赢了,就将父亲关起来再也不放出去,若是死了,就埋在登天一辈子望着长荇星。”

后来,长荇上仙舍身祭道,朝归慢慢长大,日日长得愈发像是自己父亲。

昌冥魔君绑来曾经求学的仙门师祖,让他教导年幼的朝归。

好好的一个魔,拿着把木剑就被扔在尸山血海,念着各种心诀道法长大,就连常穿的衣服,都是青绿弟子服。

那掌门本来誓死不从,昌冥魔君把师门一万三千七百弟子绑了,往万魔窟丢,丢得仙门掌门呕血散发,手指在青石板上抓烂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