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心底蓦地一阵抽痛,她没想到他竟会提出这样单纯的要求。
她吸了吸鼻子,望着他黑亮澄澈的眼眸,柔声道:“好。”
他往下躺了躺,两只手臂平放在身上,挨着她的那边尽量往下压,生怕触到她柔美馥郁的娇躯时心中会起杂念。
怀真压下心底难言的酸楚,轻轻抚摸着他修长漂亮的脖颈,就像在触摸一个脆弱无依的婴儿一般。
他的脖颈微微震颤着,她能感觉到他紧张地厉害。
“泱泱,”他喃喃地唤她,脸上神情似满足又似迷醉,“我想你同你说说话,又怕吓到你。”
“我什么也不怕,你想说什么?”她做出一副勇敢无畏的样子道。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阖上了眼睛,低声道:“前几日,我突然做了个噩梦,梦到我死了,躺在乱葬岗中,周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虽然只剩下身躯,却又能看到,我四处寻找头颅,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翻山越岭日夜兼程,不知道走了多久,老得快要走不动时,我突然看到了你。你和现在不一样,像是大病了一场,既憔悴又虚弱,但还是那么好看,你冲我笑着,温柔地说,‘三郎,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你看到我也不害怕,还走过来抱住了我。”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在她单薄柔软的手掌下发出巨大的嗡鸣,她的手突然哆嗦地不成样子。
“我才明白,那一路我并非在找自己的头颅,我是在找你。有很多话想问你,但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就醒了。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浑身冰冷,枕上满是泪痕。泱泱,你不要取笑我,我绝不是怯懦的人,平日也不爱哭,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了那样难过的梦。我既已从军,便早就有了马革裹尸的觉悟。我不怕死,我就怕再也见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