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见王嬍正俯身同怀真说话,怀真点了点头,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肩,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她行礼后退了下去。
两名武婢将王嬍护送到了侧院,她在阶前止步,转身谢过后,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隔着两重高墙,依稀还能听到前厅的宴乐之声。
她此刻无比羡慕怀真,她和谢珺情深意笃如胶似漆,可是离别并未让她变得意志消沉,哪怕相隔千里前途未卜,她依旧如往常一般言笑晏晏热情高涨。
时至今日,她犹记得怀真遇刺后,连夜赶回的谢珺在院中失声恸哭捶胸顿足的情景。
他像疯了一般摔在地上以头抢地,两手在虚空中拍打着,撕心裂肺地喊着‘泱泱,我回来了,你为何不等我?’。
左眼的珠子撞碎了,将眼眶划得鲜血长流,他却全然顾不上,依旧呼唤着摸索着,哭天抢地悲不自胜……
毕竟是内院,不好让侍卫进来,她只得派人去唤崔易。
好在崔易来得及时,正赶上他抽出短剑要自刎。在她印象中,谢珺和她见过的所有世家子弟一样,沉稳持重端肃守礼,可是那样的人,误以为痛失所爱时,竟会疯癫至此。
一个人怎么可以那样爱另一个人?一个沉静似水的人,却有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热灵魂。
许是她生性淡薄,无法体会那样炽烈疯狂的感情。但她当日全程旁观深受震撼,以至于久久无法平静。
如果崔易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会苟且偷生。
可若就此离开人世,终究有些遗憾。
冰凉的泪水划过面颊,王嬍回过神来,忙抬手轻轻抹去,转身迈过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