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权重之后,他便鲜少有机会亲自战斗。
他是军旅出身,没想到人生最后一常仗不在战场上,而在宫闱中。
阿怀身中数箭倒在他脚前,而他已战至力竭,腿上连中数剑,即使部曲们拼死抢来马匹,他也插翅难飞。
眼前逐渐被血色弥漫,北宫卫士丞梁樽站在楼上高喊了一声‘逆贼受死’,而后亲自拉开铁胎弓,以劲矢射穿了他的心脏。
宝剑脱手意识涣散的那个瞬间,他想起了怀真。
那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他似乎能感觉到她和他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二十多年来,他贴近心脏的衣袋里始终藏着一只小锈囊。
那是她生前的旧物,可并非她所相赠,而是他从她遗物中自行取走的。
锈囊中放着她的一缕青丝。
交丝结龙凤,1镂彩织云霞。一寸同心缕,千年长命花。
可惜,那并非新婚之夜合两人青丝所编的同心结,而是他强令开棺后从她发髻上剪下来的。
后来年深月久,旧时记忆日渐模糊,他自欺欺人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们是结发夫妻,恩爱不移两情相悦。
她不幸早逝,他留在世上抚养儿女,替她守护社稷江山,等到有一天他老了,与她泉下相见时,可以问心无愧地问一句‘泱泱,我做得很好吧?’
所以,哪怕他权倾朝野独断专行,但却从没有过反意,只是这份幽怀无人诉说。
正是日中时分,他站在炎炎烈日下,却禁不住打起了冷颤。
胸中突如怒海生涛,再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