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闷油瓶一步步走上台去,直到在正中间站好,他都像怕我逃走一样攥着我,我又想到刚才闷油瓶给我穿鞋时的那句话,他说,未来的路是要和他一起走的。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强烈地希望,这场形婚是真的。
……
婚礼的流程繁琐复杂,二叔是主婚人,先发表讲话,然后是我爸,直接代表了双方父母致辞,他俩讲话都文绉绉,幸好还有胖子,胖子是我俩证婚人,他都不用稿子,证婚词脱口而出,说的跟讲相声似的,三两句话把下面逗地捧腹大笑,实在是有点水平。
这些全当热场,各方讲完了话,交换誓词和戒指,誓词就那么两句,千百年被无数新人说过的,尽管如此,当我听到闷油瓶说着愿意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觉得心动地不行,他应该不会知道,我说的我愿意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假戏真做的愿意。
至于戒指,我俩从机场送别那天开始就都戴在手上没摘下来过,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闷油瓶手指敏感,也没有拿下来过,说好的再去重新买婚戒后来没有来得及,至于现在,交换戒指只是个仪式,大庭广众下再给戴了一遍。
值得一提的反而是接下来的环节,因为闷油瓶提前说好去掉接吻,司仪就给换成让我俩说说结婚感言,这个环节我都不需要提前准备,以前写的随便什么书里的念两句,不管怎么样开场得大气些,比如说说我们一路走来的同伴情义,我讲了我们看到过的奇景,我身边最神奇最有故事的伙伴,讲了我们在峭壁高歌,在雪山诵经,在戈壁对酒,在海上看月的浪漫故事……再追忆一下和闷油瓶分别的往昔岁月,我提到西藏时期的往事,关于我梦中的喇嘛庙,梦中飘着的缎带,还有我的归属和我的此生所属……最后再展望一下美好未来,像是“烟花下的我们仍然是一代不朽的传奇……”这类的话,感言很快就结束了,底下一片掌声。
我比较担心的是闷油瓶,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好好准备,等把话筒递给他,果然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看着我有啥用?我脸上也没提词器啊!
他沉默了约有几十秒,才说了第一句话:“我和吴邪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满月酒。”
底下宾客大概以为他在搞幽默,都笑成了一片,我看着他,就知道这家伙八成是忘词了,被堵门的伴娘伴郎团弄得满脑子只剩我的满月酒了。
我这样一想,忍不住低头笑出来,就觉闷油瓶这样忘词了还假装一本正经也实在可爱,他又停顿一会,终于道:“以前我离开过一段时间,”他淡淡地说,“以后不会走了。”
非常不巧的是,他一共说了两句话,最后半句话筒居然还没声了,也就是说,闷油瓶那句“以后不会走了”没有其他任何人听到,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捏着话筒,咬咬嘴唇,生怕自己要掉下眼泪来,主持给他重新开了一下话筒,就问他刚才说了什么?还有没有其他的话了?闷油瓶沉默半天,摇头说,没了。
我又想笑了,还想哭,我觉得闷油瓶好像是故意关了话筒说的那句话,他就说了那么一句,而且这句是给我一个人听的,我觉得已经足够足够了,他是想告诉我,关于他不会走了这句,无关我们真真假假的婚礼,是他在这时候,打心里想告诉我的话。
主持见闷油瓶不想重复,就半开玩笑地让我分享一下闷油瓶的悄悄话,我哪里舍得真的分享?就半开玩笑地说:“他说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