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玳双的人是她哥哥,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却在看见棺材时哭得泣不成声。他说他对不起妹妹,妹妹从出生开始就什么都让着他,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如果不是为了能让他娶上媳妇,也不至于来到周府,年纪轻轻的就去了。
临走时苏令意递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是一些玳双留下的东西,还有苏令意悄悄塞的银子。
四月,阿远精神稍好,能站起来。
马老六来辞行。
他带着最新酿好的马奶酒,黝黑深沉的脸上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他要带妻儿回西边去,燮朝把乌戎人打跑了,新的商道正在建成,听说周大人为了这事儿已经到西域去了,他们一家住不惯汴京,想回去重拾老本行。
阿远给了他许多盘缠,让他去了。
马老六离开时在院子中给阿远磕了个头,说愿真主保佑她。
马奶酒倒在碗中,奶白的酒液发出甘醇的香味,阿远出神的望着。良久,眼泪掉下来,她伏在桌上,“我想离开这儿。”
刹那间,苏令意的眼圈也红了,她抱住阿远:“好,我们走,我们今日就走。”
她找来念云,让念云一起收拾东西,念云什么也没问,点了点头就去了。
苏令意刚穿来时,院子中的梨树只有半墙高,现在已经超出围墙,枝叶大半探出墙去。
昨日刚下过雨,地还未干,月白的花瓣尽数落在土壤中,与污泥搅在一处,枝头上湿漉漉的,一碰雨滴与花瓣就扑簌簌地往下落。
花坛边的地上,有座不大不小的秋千,是苏令意来了之后才让人搭建的。她荡秋千技术极好,偏爱最高点吹过的风,元风与玳双看见了总要说她。
还有墙角边那颗被飞鸟衔来的不知名的野花儿,苏令意经常去看它的涨势,玳双说她一去就一身泥,不让她去。今年年初的一场暴风雪,野花株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