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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本来还有些担忧,毕竟顾姨太太下车时脸上还挂有泪痕,主人的事他们做下人的不该掺和,却也怕殃及池鱼, 叫他们难做。

却不想这位主子在黄浦江边吹了一阵风, 神态竟比之前好些, 只见苍葭眉眼冷淡地上了车, 车子轰隆隆地在路上留下一阵黑烟, 玻璃窗将车内的人与车外的景色相隔绝。

旗袍并不就比那些宽袍大摆的衣服好穿了, 略调整了几次才找到比较适应的坐姿, 忽的见车一停。

苍葭下车,匾额上的字印入她眼帘。

沈宅。

中西合璧的建筑与屋内处处精致的陈设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地位与审美,沈宅的佣人们或许已经得知姨太太将为督军所弃的消息, 一改从前的殷勤,只有之前顾渺渺贴身的一个女佣莲子还待她如常。

莲子人如其名,莲子一样尖尖的脸,有江南烟雨般的温婉风情。苍葭初来这里,却不很急。毕竟她未遇正主,不必着急。

浮沉中,因果簿一转,金碧辉煌的舞会中央,沈玉霖正揽着聂菀菀的腰跳舞,这种来自西洋的交际舞是如今上流社会中流行的一种交际方式,而聂菀菀留学归来,其姿态之娴熟,模样之静美,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簿子中这人与顾渺渺,从五官到神态,七分像。但聂菀菀是冷,睥睨众生又谦和有度的冷,顾渺渺则是哀,欲说还休自成其媚的哀。

想来这两人性情也是有些像的,都多少有点主见,也都想做事业。

苍葭一面看簿子一面玩头发,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落在下人眼中,便是顾姨太太自慌阵脚心神恍惚的实证。

苍葭却不在乎,她不是顾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