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隔过去多远的距离,隔墙那头的人声笑声,都已经不太清楚了,只剩下风声,穿街过巷,不休不止。
三尺水出了鞘,周檀分辨着周遭细微的声响,放缓了马蹄。他耳面微微动,脊背也慢慢收起绷紧了。
巷口的枝叶正簌簌发着响,去年新栽的树,今年长得已经很能装神弄鬼。
这杂碎的声音扯得像鬼哭,乱糟糟的影子拉长了又投在地上,风声透过缝隙来,远处的灯火时明时暗,来路难辨。
巷子窄,肩膀两侧动弹时几乎都碰到墙体。远处的素音楼露出一点儿痕迹,檐角垂下的风铃似乎在轻声吟,有的时候近在迟尺,有的时候却愈发觉得远在天尽处。
“踏踏踏——”
有马蹄声响起来了,先是零散的几声,侧耳去听时停下来了,但这马蹄紧接着竟越汇越多,越来越响。
周檀闻声,也未回头,他驭着马,反而往更挤的半条巷子里跃去。
眼看穿过去就是宽阔的丽纺巷,下一瞬火光骤然亮起,涌动的人头就码在几尺过去的眼前。
伏兵现身。
巷口逼仄,拨马难回头。前头是静候的弯刀一片,马后是穷追不舍的散兵一群,进退也两难。
火把在前也在后,聚在一起烧着,火光通明,映得天边泼起一片碎散的红云,甚至一力压过了隔条街去那亮晃晃的灯,缠绵绵的莺歌燕语。
死寂……
周檀眯起眼看,在参差突出的房檐下驻马。三尺水挂在他掌心,剑鞘已去。他掌剑在手,腰背立着,岿然迎风。
雪照山四蹄停住,稳稳扎进路板上,它雪色的长毛翻卷着,在夜里远远可见。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