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田把碗一扔,娴熟地抱头一缩,边擦嘴边嚎叫道:“这群人没个分寸,可得小心些。”
但周檀听见了也没动,他微微提气,三尺水被他从坐垫下掏出来,没什么排面地随手一挡,三根铁全数落了地。
“啪”地一声,书册一合,他踩上鞋跳下去,落了地开口道:“来,容我来一局。”
“诶!诶——”于锦田抓住他袖子:“你跟这群杀胚玩什么。”
“这才有玩头。”周檀轻轻掀了眼,还笑着说:“刀耍不起来,我用剑。”
他的刀耍得确实不算顺畅,从小学武的时候,走的也不是大开大阖的横路子,周涧安的风月习气在周檀身上还有点影子,尽管花架子不好用,但好看的技巧,他总愿意去学上个一星半点,耍一手在纪清河眼里甚至有点忸忸怩怩的剑术。
纪清河对此不大满意,但对耍剑看起来很赏心悦目的一大一小还是很满意。
周檀不穿外衣,外袍卷成一团,被他坐成了垫子,头发也散下来,沾了水的额头在风里顶着。
天有些凉了,他皱了皱鼻头,一点红默不作声,爬上了鼻梁去。
又是剑对剑,赫连聿松了松肩膀,隔过一段距离,冲他抬手:“请。”
篝火点到了三更半夜,赫连允半道晃出来一趟,只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又卷起帘子去批复成堆的邸报卷册。
窗子角度正刚好,能看见周檀翻跳的腰身,像节柳条,三尺水在夜里划出了光弧,铮鸣声一直在响。
没落下风,赫连允收回眼神。
笔尖的墨缓缓滴下来了,他的手停了一会,最后回过神来,圈上于锦田递来的鬼画符一样的账本,落了个“允。”
万两银子流水似的,给了再给,军费总归是个无底洞,填了又填都看不见尽头,但燕山口北的旗子已经再次举起来了,没道理继续站着,平白无故地等着再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