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糊得太多,红衣上带着一块一块的暗沉,斑斑驳驳,眼看是穿不住了。
“郡主的衣服上,哪沾来这么多血啊?白瞎了白瞎了,这么好的新衣服。”
“街上,听说朱雀大街上闹大事了。”半大的小侍女嘟起嘴做口型,从她鹅黄色的小裙里掏出香粉扑脸:“死人啦——”
穿过一道长路和一片木槿花丛子,才是挂着牌匾的正堂。檐子上还滴着水,隐隐约约传出来里面的谈话声。
女官尽心尽职地站在一侧,两手垂下,她朝前来问候的内侍行了礼后,就目不斜视地站到了一旁去。
“郡主今儿下午,看见什么了?怎么一个人驾车闯回来了?”
“我受惊了……”她面无表情:“所以驾马奔逃。”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都波澜不惊,实在看不出什么受惊的迹象。当街死人血溅一身,她是没有半点发噩梦的迹象。
“陛下怎么会有问责郡主的意思……”穿了蟒袍的内侍安抚道,他不站着,反而有了把椅子坐:“只是这案子派给金明卫,明日多半会有人上门询问,也是来给郡主留个信,您是在场的人,又离得那么近,不得不来叨扰。”
“是么……”她百无聊赖地垂下眼:“离得近啊,那小娘见了我,就忙不迭拿剪刀扎自己一刀,我,长得那么不入眼么?”
“郡主说笑了。”内侍答话,他长了一对格外纤秀的眉毛,垂下头时格外像是拿眉毛看人,一双眼和薄眼皮要抬不抬的。
堂下没人笑,只有周槿途掀了掀嘴角,明艳逼人地笑起来:“问罢,问我又能知晓什么?晦气得很啊,出个门,就喷我一脸血。这叫我以后怎么敢出门?”
“金明卫?”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嗤笑一声:“案子怎么要归他们查?绣花枕头空皮囊,拿脸查案么?”
内侍掩起袖子笑了笑,不做声,向她行过礼便退出去,一阵风一样,门被轻轻刮上了。
周槿途松开握紧的拳头,指着桌上没人碰的茶水道:“茶凉透了,罢了,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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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枕头”一刀劈断了坠下来的木梁头,木屑乱飞,一通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