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歌楼正飘着脂粉的厚重香气,毛头窃贼的证言,自然不会显得多有依据。
查倒也查了,查案查到床帐里去,第二日一笔勾销,也不是没可能。
“若她便是叛徒……”陆承言转手指向那具尸身:“雪融春苑里的人,势必会当即处决她,走投无路当街自尽,倒也有可能。但她是沄州女,年纪也小,生来初次入中州,不该有宫中才涂的蔻丹色。”
初入中州便一命归西,叫人无从感叹,这尸身上的谜团越发交缠,文牍里不知道还能扯出多少蛛丝马迹。
即使是一层薄薄的蔻丹色,在仕女圈子里也复杂得很,什么色时下流行,什么色什么人用,什么红才是显贵的红,条条框框繁文缛节,这几位是戳破了脑子也想不通。
“将军家中有什么姐妹么?”
“一位北上去了,另一位……”陆承言想起商蘅芝那两道黑色浓眉,话也不接着说了。
几号人对着静默,这掺着血案的线索也不好随意扯人来问,金明卫里从上到下都是不掺合仕女圈子的少年郎,一筹莫展一刻钟,从隔壁早已熄了灯的禁卫营,扯来了于锦岩半睡半醒的姑家姐妹。
“你懂不懂?”于锦岩嗓音压低。
“这颜色——”她同样压低嗓音:“宫里来的,上品里的上品。”
“你见谁涂过么?”
“宫里也该是,贵人往上的品阶,但她们一时兴起赏赐旁人,也太常见了。”
线索总是断续,会话无疾而终,宫中贵人往上,人也不多,皇后一位,宋贵妃算是一位,丽华贵人一位,再加上个不甚受宠的昭华贵人,也不过是四位。
但宫廷里的进出,又太过复杂,没人会盯着每个人,绘出她们进出采买的所有路径。这海银莲,究竟从何处,涂来了这么一手艳极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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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中一片死寂,水下移出的碧连波草在出水的一瞬便化成了灰,泡沫似的,只剩一堆碎屑在水上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