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芝……”周檀转头又说道,语气疲惫:“看紧了,用什么药,没有的,直接去信商会。”
“放心……”陆承芝应答道,手里翻看药篓子:“我一直盯着呢。”
周檀披起薄甲向外走,眼皮下坠,像是灌了铅。风吹拂后背,天还半黑,帐子里的温度慢慢消散,他后背紧绷,没再回头。
甲不合身,该修补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修补,腰上松松垮垮,周檀拎着不甚明亮的灯笼,借于锦田的手调用起整个中帐的心腹,议事厅里没几个人,各个神色灰败。
压抑的风,吹得每个人心口发涩,消息虽能强行弹压,到了该出现的时候,赫连允却并无踪影。
疑惑扎了根便四处生长,周檀听见营帐外传来的议论声响,心口略一抽紧。
他清楚不消多时,所有人都会意识到,今天的中帐,不同寻常。
只怕有什么东西……要趁虚而入。
——
帐子中鸦雀无声,赶来要议事的人被于锦田及时赶远,于先生揣着板凳坐在门前,雪已经埋到了膝盖。
他抠着手里的算盘,语气故作轻松:“嗨呀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议不成吗?”
炭炉挪近,周檀轻轻蹲下身来,目不转睛。他似乎想着盯久了人就会醒,过了晚饭的时间,也没发觉自己胃里空荡,饥肠辘辘。
赫连允被他挪到床榻内侧,搬麻袋似的,一层层压上了厚重的被褥,只剩鼻子尖还冒在外头,药汤还热,搁在床头。
没根除的余毒,就是把悬挂头顶的刀,头风太久没犯,所有人都心怀侥幸,心心念念上天垂怜。
周檀两只脚蹲麻,委屈地换个姿势,忙了一阵,他斜支着自己的下巴,终于有功夫仔细看看眼前人。
赫连允的眉骨高,显得眼窝深邃,棱角颇为分明,是极其锋利的长相,偏偏看久了,透着点柔和。
生母是东舟小娘,周檀托着下巴,心里念叨说,难怪他长得这样“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