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商会不缺钱花,毕竟是野路子出身,发家初始还在北地喝雪吃沙,不像玉京穷也讲究宁肯饿死。但陈家,陈家……陈家在前朝便掌管过丝织商号!
“当真?”
“商会邀我来……”她说道:“还摆出这种十里红妆似的架势,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吧。”
“金明卫……”商蘅芝道:“邀小娘子来见一面的,是金明卫。”
“走吧。”陈羽柔裹起裘衣,将下巴埋进茸毛中,脸皮上没什么血色,显得一对眉毛染了墨似的。
后园驻扎了半打查案的金明卫,路过房门还能听见细细碎碎的翻页声,文书、案牍,各方机密都用符码编纂,通过水路陆路无孔不入地降落到此地,陈羽柔目不斜视,轻飘飘地跟着灯笼走。
脚下的砖头块都刻着花纹,但踩起来,触感分明不同,有些砖块下面有丁点回响,她垂下眼皮,心说:“空心砖。”
茶舸正在湖上飘,炭炉上烧着浓稠的羊汤。中州商会的茶舸每日清晨被放出去,从上游码头沿着燕沉河一路穿过玉京城,船上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上船吃茶,顺道能赏半天景,沿岸春色是没剩半点,但两岸积着薄薄一层雪,也算是可赏可看。
只是在自家园子里飘茶舸,实在是财大气粗。
陆承言卷起垂帘,颔首示意。
“见过将军。”陈羽柔柔声问候。
“有事相求,劳烦。”
“若不是将军相助,我兄长早就卷入旧案百口莫辩……”陈家女说,手腕轻轻抖动,茶水向下倾倒,荡起些微涟漪:“将军若问,于公于私都该坦诚相待。”
“陈家郎君年前去了中军造办府?”
“是……”陈羽柔答:“做监管使,只会玩文墨的,是外人。”
皇帝别出心裁筹办“观火礼”,邀了躺在驿馆还没走的西沙使团一同观赏。
没人知道大张旗鼓地要看什么新东西,放眼玉京,金明卫四处查案子,禁军近来没事可做吃喝打闹,唯一忙得脚打后脑勺天天街上四处奔波的,只有——中军造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