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才盛产的菱角从细窄的水面中冒头,水道不比河面宽敞,沉积的泥水太厚,只能容许两只薄皮核桃似的小舟并排穿行。
“大表哥……”塞思朵叉着腰,朝着另一面的人喊叫,抛出一串泥水:“您都位比郡王了,怎么还占别人的便宜呢?”
几年前纪青临死之时的话本来没人在意,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宠臣本该被一脚踢出核心圈子,但纪青连儿子的前程都没管,用文渊帝的私章敲了这一道旨意,给他花的还是自己做王爷时候的钱,谁也没道理置喙。
文渊帝印,玉京城内外,压得过天皇老子。
“哪里来的菱角?”
“我种的!”塞思朵道:“军械部找的地方。”
河道上尽是蓬蓬的菱角花,此地的水温奇特,节气时令似乎被倒逆了,南边尚未播种的果实在这里已然成熟,阎霄辰躬身扯出一枚元宝似的菱角,用牙齿轻轻叼着,说道:“行啊,军工农桑两手抓。”
“名字呢,改回来了?”塞思朵说。
“啸尘……”他答道,抬眼瞧了瞧越发泥泞的水面:“闫啸尘。”
“有钱有名号……”塞思朵说,捞起一捧泥水:“还能躺家不上朝,眼红啊。”
他不答话,只泛起一丝微妙的笑意,这姹紫嫣红的一园子奇葩,总能产出些奇思妙想。
——
自从界河上游船茶舸四处飘,海州城外的温泉阁楼暂时失了宠,周檀天没亮就上船去,一口气漂流到深更半夜。
南郡人也时兴起这消遣,能有人快马过昌州,踩着日出上船去。
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如今人多,连河上都要悬挂灯笼,灯亮通行,灯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