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柏有自己独特的一套处事逻辑,大概可以总结为“说得过就说,说不过就耍赖”,他无视了葛兴这句反问,只是给他发了个白狗举枪的表情包。
“我不管,就这么定了。”周青柏蛮不讲理地说:“人家忙着搞事业呢,你少添乱。”
周青柏最后一锤定音,聊天记录也到此为止,至于前因后果,裴佑并不清楚,也不了解这句话之后,葛兴是否还回复了别的东西。
“他的意见不管用。”截图下面,葛兴的新消息从背景里跳出来:“毕竟有些事儿,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
裴佑摩挲了一下手机,他不知道周青柏和葛兴为什么会在背后突然提起他的私事,但把“周青柏”和“别人”放在一起的时候,裴佑下意识偏向了前者。
何况周青柏话里话外都是向着他说话,裴佑自然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于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和周青柏划进了统一阵线。
“他说得对。”裴佑打字回复道:“我最近是工作比较忙,暂时没精力想恋爱的事儿。”
消息框对面沉默的时间比之前长一点,像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回复道:“真的?”
“不用替他遮掩。”葛兴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蹦:“他是啥样我还不清楚吗,属猴子的,最擅长顺杆爬。”
“没有,他挺好。”裴佑替周青柏辩解了两句,然后婉拒道:“也多谢费心了。”
“那我知道了。”葛兴是个自来熟,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见状知道了他的态度,也没太在意:“没事,等回了北京一起吃饭。至于缘分嘛,这种东西确实得看时机。”
“不过我还以为你俩看对眼了呢。”葛兴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你别看老周吊儿郎当的,实际上人还不错,你们真不准备相处试试?”
裴佑愣了愣,眼神在这句话上停留了两秒钟,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裴佑没谈过恋爱,甚至连正儿八经的暗恋都没有过,感情经历几乎是一片空白,对于“另一半”和“爱情”的概念大多是模糊不清的。
他无知且懵懂,除了“相亲”这种前提条件分明的相处流程之外,他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开始一段区别于“友情”的感情。
裴佑承认,他跟周青柏之间的相处至今为止都很舒服。周青柏娇气但不跋扈,就算有时候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分寸也都拿捏得相当好,非但不让人觉得他颐气指使,反而让人有种亲近而特殊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裴佑渐渐习惯了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而且并不觉得有负担。
他无疑对周青柏有些好感,但这些好感太模糊了,很难分清是找到了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是面对一个值得恋慕的对象。
于是裴佑想要礼貌地否认葛兴的话,但话到嘴边又犹豫了,他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似乎想要打字,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无意识地上下翻动了一下聊天记录,目光忍不住落在葛兴对周青柏的几句熟稔又自然的评价上。
他们看起来很熟络,裴佑想,应该认识很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裴佑忽然打心底里涌现出一种陌生的好奇,他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忍不住发过去一句话。
“所以,他是什么样的人?”裴佑问。
这句话发出去裴佑就后悔了,因为他忽然觉得,周青柏是什么样的人,他应该自己去相处了解,而不是从别人口中获取到几个特定的标签。
他懊恼地皱了皱眉,正打算撤回这条消息,就见葛兴已经就此回复了一条。
“这我怎么能瞎说。”葛兴发了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包,说道:“这得你自己了解。”
葛兴没回答这个问题,裴佑或多或少松了口气。为了防止自己状态不对再问出什么不该问的,裴佑礼貌地回复了几句客套说辞,草草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裴佑在葛兴这耽误了一会儿,退出聊天窗口的时候,周青柏依旧没有回复消息。裴佑想了想,放下手机,先去准备了一下等会儿出门要用的准备材料。
他收拾好公文包,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回来时,微信窗口里依旧静悄悄的。裴佑不再寄希望于周青柏自然醒,自顾自地打理好自己,然后拐到了隔壁门口,敲响了周青柏的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过了足有四五分钟,里面才传来 的响声,沉重的脚步声挪蹭到门口,反锁的房门发出一声轻响,向里面滑开。
裴佑还没来得及看清屋里的情况,就觉得面前一个硕大的阴影冲他倒下来,周青柏活像个没骨头的橡皮糖,顺着门框往前一栽,毫不见外地用额头顶住了裴佑的肩膀。
“……困死了。”周青柏含糊不清地说:“你怎么醒这么早。”
“已经十二点了。”裴佑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