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渊紧紧闭了嘴。
坐回那张稍显老旧的榆木桌前,梅子渊连饭都吃不下。
方才站在闸上俯瞰整段河道,漕河第一次像他展示出了真实的一面。
他记得回程时,有只船着了火,也不知是烧了衣物还是被褥,火苗一瞬间从船舱窜出,燎了帘子烧得迅猛。
船上的妇人赶紧拿桶,舀了河水就往舱里泼。浓烟渐稠,这对夫妻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响亮。
梅子渊看到了杯盘碎落,看到了船上人焦躁烦闷的表情,看到了一条真真切切与卷宗里写的不一样的漕河。
倘若漕河上冻,这些漕船上的人,要何去何从?
船上的漕粮和年货怎么运?
他们又会在哪里过这个年呢?
正如潘春那封信中所写的一样,开闸迫在眉睫。
梅子渊蓦地站了起来,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外表,他的芯儿都是梅子渊,他是陛下亲封的漕运总督,督运漕粮是他的首要职责。
梅子渊朝熊四招招手。
“帮我备些笔墨。”
“啊?”熊四觉得帮主最近要的东西都挺少见,“笔?”
梅子渊端起熊四刚给他倒的茶水,吹着不断升腾的水气和茶叶梗子,点了头,“我要写信。”
熊四左右一通翻,找到一支呲了毛的笔,拇指粗细,好像是去年钱爷写对联用的,
墨倒是有,砚台就在潘春床头的小桌上,好几年前沉船上捡的,一直盛瓜子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