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渊把整本书砸到了熊三的脑袋上。
要知道以往潘春发飙的时候都是直接扔刀,不论插在哪里,管保离人面门一寸远,杀伤力很大,威慑力极强。
这回谁都没想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接对着熊三的脸拍了过去。
堂中几十口瞬间跪到了地上,熊三险些吓死过去。
扔东西这人可是潘春啊!倘若今日她手边摆了个碗,此刻熊三便是死人了。
大家再无任何戏谑之色,各个瑟缩着垂头看地,帮主不发话不敢起来。
梅子渊也懵了。
怎么突然就跪了?搞得他又不忍心起来。
梅子渊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不爱读书,但读书是为了你们好。先不说大道理,就说这漕运单子,契约,凭证,银票,别人不认识倒罢了,你们这些舵主分舵主若是不懂,哪怕是看漏、看错,赔进去的可整船人的血汗钱。”
说罢,他从熊四手里拿过来几张年终汇总,“这张写着一三七船运榆木十几捆,十几捆是十三十四捆?还是十七十八捆?我查了今年榆木的运费单子,上面写得更笼统,有的直接就是榆木一船。榆木一捆的百里运费为十三钱,若这船按十三捆算,运费为十两六钱,若是十六捆,便是十四两六钱,里外里差四两银子。”
潘世海忍不住道:“帮主,那些都是老客,咱们也得做做人情,不好算这么清楚。”
“人情?”梅子渊拿了另一张单子,丢到潘世海面前,“你这里写的蚕丝一宗,烧毁之后要赔原主四箱,可今日这位老客找白浪讨要赔偿,说他找咱们运了六箱。那两箱哪去了?”
“放屁!”潘世海直接站起来了,“明明就是四箱!妈了个巴子的,欺负到老子头上,看我不把他头拧下来!”
梅子渊冷笑一声,“你又如何证明他的货就是四箱?可有字据?可画押盖印?你要真拧了他的头,是四箱还是六箱,就再说不清了。”
“我”潘世海说不出话来,气得他又跪了回去。
梅子渊又抽了一张纸,放到长桌上,看着纸上的鬼画符,更是对这帮莽汉哭笑不得。
“一船撬棒要运去泌阳,你们却把船开到了沁阳。里外里白跑一千里水路,都不知道该夸你们勤快还是骂你们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