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修叹了口气,眼眶潮红,“总督大人,您久居京师,不知这漕河险恶。河只一条,人却有万种。夹私的,偷运的,盗粮的,个个有背景,人人有靠山,我一个无名无姓的草芥,端的是哪个都得罪不起。”
潘春将茶杯放下,默了一瞬没有说话。
姜文修这番话,若是换做真正的梅子渊坐在这里,兴许不理解,潘春却是深谙各种苦难。
漕务官虽说有八品,可在天武卫那些不入流的校尉眼前连提鞋都不配,在贡船面前更是恨不得一路跪送。
临清这闸,开得少得罪京里南下寻欢的爷,开的频又易泄水至漕船搁浅,朝廷降罪。
当真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其中平衡不好拿捏。
“理闸如理财,惜水如惜金。”潘春语气缓和带了点同情,“这个道理我懂。”
姜文修当即就给潘春磕了个头,“多谢大人体恤。”
“先别急着谢。”潘春勾了勾嘴角,“求人办事,单单卖惨必然是不够的,定要拿些筹码出来,方能谈事。所以你与这贡船有何牵连?我若帮了你又有何好处?”
姜文修捏紧了袖口。
他怯怯道:“贡船搁置在临清进不了京,您也是要担责任的啊!!!!!”姜文修突然惨叫一声。
只见潘春直接拔出桌上匕首,转手就插在姜文修的大腿上。
“我说过,第三次张嘴不能说废话!”
姜文修还来不及喊疼,匕首又从腿中拔出直抵在他颈间。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瞬间迸出狠毒森寒的光,“你与其担心贡船能不能进京,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我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你这种人想杀就杀了,不需要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