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泉寻思着,今年这个年他是过不去了,这个知县也要做到头了。
潘春披着那身绯红色官袍,率先站在笃马河闸口上,指着海图上黄河古道入海口的位置,对梅子渊说:“这里常年废弃,漕船入海时必经滩涂,你让白浪提前跟兄弟们说,万一搁浅该拖船还是得拖船,把东西都带全,路上口粮按一个月带,晕浪的胆小的,家中独子孩子没断奶的就地换下,愿意第一批入海的今年工钱多涨三成。走的时候让他们跟家里把后事交待好了。哎,老陈,贡船那边怎么样了?船都换好了嘛?我怎么没见到他们的人下船?”
“啊”陈书泉用手抬上惊掉的下巴,心说青安帮已经姓梅了?
还是潘春过完年就是梅夫人了?
青安帮怎么变成梅子渊安排事儿了?
不过说起贡船,陈书泉急忙指着最前面插着黄色船旗的漕船道:“他们已经连夜换好了。”
潘春嗤了一声,偷偷摸摸这般见不得人,果然是夹带私货的。
不过她更好奇这三船核桃能卖个什么价。
“行了,那大家先回去准备着。等河道入口的拦水坝彻底拆掉,漕船就能正常走了。”潘春将官袍一角别到腰带上,拿起铁锹,率先下了闸口。
梅子渊简单收拾了地上的航海图,都是昨夜在潘春的提醒下,特地从钱丰那要出来的。
虽不如礼部存的海志严谨,但青安帮三十年来的航运路线图,每张皆标注了当时载货状况,不仅记录了黄河多次改道,还标了不少船只损毁的原由。尤其是近几年在黄河故道周边的运载状况,极具指导意义。
梅子渊抿唇看着这些泛黄的图册,感慨自己久居京中的浅薄。
莫说大晟,光是山东道内,就有一百多条水路航线的运货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