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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春先回了青安帮分舵,宋赟婉言拒绝尹冬冬相送,他想独自走回家,借月色好生缓缓这不可思议的一天。

自从踏进仕途的那一天,宋赟还从未与上司单独见过面。

他本以为像尚书和祭酒这种高官,是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下的。

可祭酒方才见到那棵假参后,再看自己的眼神就比在国子监里要柔和许多,甚至笑容也有点亲切。

多年努力拼命,到头来不如一棵假参?

宋赟不禁恍惚,游魂一样走进了家门口的巷子。

却见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手里拎着几个盒子,正仰头看着他家门头上挂着的那盏昏黄的灯笼。

“老师?”宋赟急忙走了过去。

“修竹回来了。”杜清放下手中的盒子,轻拍着宋赟的肩头,眼中映着灯笼的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闪耀。

“老师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宋赟拉起他的手进了屋。

杜清笑着跟了进去,“我看门口亮着灯笼,还以为你娘在家。”杜清将盒子放在桌上,环视一圈这间略显寒酸的宅子,四面砖墙毫无装饰,只有北墙上那副《风雪旅人图》透出一点文人风骨。

“年终事忙,我娘这几日在外的活计也多,回来的晚些。”

杜清点点头,嘴角笑意带了几分苦涩,“弟妹这些年不易,也得亏你争气。哎,日子终归越过越好。”

宋赟弯了弯嘴角,转身蹲去屋角的炉旁,挽起袖子舀了水便烧,“老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说您在港上与户部一齐督粮入仓,我还以为要等些时日才能返京。”

说起漕粮,杜清也是无奈,“今年大晟立朝三十载,太后执意要重修白露寺,结果不慎挖穿了地下泉眼,水漫到了隔壁的通州粮仓,现下正在修仓,漕粮一时半会入不了,我便回来了。反正运粮之事已了,剩下的事自有户部督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