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扬愣愣地站在那里,被她劈头盖脸的几句话砸木了。
“几个月前,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你从你爸家带走的时候是怎么和我说的?你以为到了医院了就有你的保护伞了是吧,还撺掇医生来说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吃的是什么药?你吃的精神病药!疯子吃的药!你吃了要疯!”陆岚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声嘶力竭,青筋暴起,一幅恨不得冲上来把池扬拆解入腹的模样。
池扬站着,他只能感觉到自己嘴唇在颤抖,大概脸色也很吓人,阿随疯狂地在他耳边呐喊:没事的,没事的,忍一下,忍一下就过了。
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剧烈,原本只是无声地呼吸,到最后不得不出声去吸取空气。一种濒死感爬上他的神经末梢,他拼命地换气可还是感觉到呼吸困难,最终,他身体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到地上。
外公外婆吓了一大跳,立刻就要过来扶他,陆岚余怒未消,恨恨地丢下一句:
“别管他!他装的!”
过度的换气让池扬全身发麻,他攥紧衣角,贴着冰凉的地板,挣扎。
他隐约听见了阿随的呼喊声。
“废物。”他对自己说。
-
池扬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发作。
他近些年来越来越频繁,而且无法控制。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它似乎可以自愈。每次大概十几分钟过后,就能得到缓解。
但这一点随即带来的不幸就是,更加坐实了陆岚说他是“装的”,这一论点。
是不是真的要死了,他们才会满意呢?池扬不带一丝情绪,只是很认真地思考这一点。只有他死了,他们才会觉得,哦,他确实可能是生病了吧。
只有死亡能为他佐证。
陆岚最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池扬全都没有感知,只看见她摔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