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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忙忙碌碌给他们找茶碗的段挚,席引昼思虑再三,再一次打消了接他去京城的念头。或许在先生看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还是说正事吧。

“先生,学生有一事不解。”待段挚坐下喝了口茶后,席引昼才问出了口。

家中无杂人,段挚便改了称谓:“殿下请讲。”

席引昼单刀直入:“想必先生已经知道当年是学生派人来修缮学堂的了。但先生可能不知,除此之外,当日学生还拿了一笔钱,聊作修补扬韬街之用。但今日来此,却发现此街破旧如初,没有任何改变。学生怀疑……”

“有人私吞了这笔款项。”

段挚顿了顿,似在回忆:“修补……扬韬街?”

“正是。”席引昼接着道:“学生虽只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但横竖也算是这一方水土养大的,回宫后便想着做些什么能惠助曾经的友人。我当日派人前来,让他们将修缮学堂的善款直接交托先生。但想来先生育人繁忙,恐无法顾及整条街的修缮事项,便要他们把其余钱财交给治地官员,由他们打理。学生记得,当年该是刘县令在任……先生,先生?”

先生竟是走神了。

被席引昼喊了两声,段挚游落的思绪总算被叫了回来。他回头看着一脸急切的席引昼,无奈地笑了笑,欲言又止,似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东西。

“其实——”

可再难以启齿的往事,终究还得要讲出口。只不过这样的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

“殿下,其实……” 段挚斟酌片刻,看着席引昼实在是迫切,终于。

“您不必追查此事。”

扬韬街的往事2

听到这里,活活当了好半天哑巴的江泉清终于憋不住了:“先生,这怎么能不查呢?我看八成就是那刘县令有问题!”

席引昼刀了他一眼:“阿清!”

江泉清听话地闭了嘴。

这时,段挚深深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您可是冤枉刘县令了。”

“他虽不算什么勤恳爱民的好官,却也不敢明着私吞宫里发来的钱款。当年他收到钱后细细琢磨了好几天,才兢兢业业在告示上写明了钱款的用途,命手下分贴到扬韬街的角落,供大家查看,以免他自己落下闲话,惹来宫里的注意。可是那些百姓们看了告示后,纷纷涌到了县衙门口,闹哄哄地挤在一起大声抗议。”

江泉清实在好奇,小心翼翼地插了句嘴:“抗议?这有什么好抗议的?”

段挚长吁一声:“他们认为修建道路、官厕等等都毫无意义,认为刘县令尸位素餐,不认真办事。”

“这么看来,刘县令也没做错啊!”江泉清越来越糊涂了:“不修这些,还能修什么?”

修什么?只怕……根本就不是修什么的问题。

听到这里,席引昼心里涌出一个荒谬却合理的想法。他紧握着双手,眼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先生,等待最后的答案。

望着忙忙碌碌给他们找茶碗的段挚,席引昼思虑再三,再一次打消了接他去京城的念头。或许在先生看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