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世啊……”
顾济垆抱着好友渐渐失温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疲累的双目,任滚烫的泪水扑湿了衣衫,又化开了怀中人脸上凝固的血渍。他颤抖地伸手去够宁承世方才扔在自己面前的杂草,胡乱地塞到了嘴里,认真又顽固地咀嚼着、下咽着。
他歪歪头,艰难地吞下了最后一点草根,突然瘪了瘪嘴,对着宁承世笑了数声后,终于忍不住哽咽了:“骗子……骗子……一点儿都不好吃……”
“一点儿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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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驰景觉得太子殿下大约是被打糊涂了。
自打她说了那番“掏心窝子”的马屁话,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锲而不舍地追问自己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我能是怎么猜到的?当然是为了保住小命胡诌碰上的!
不过这太子殿下也是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沈驰景透着床帘还能隐约看得到,他身后的刚绑好的白布上还在往外洇着血渍,一看就没留后手。
不知怎得,她心里明显觉得不大舒服。
若自己那番屁话是真的,那席引昼简直是个疯子!单单为了让顾济垆去牢里见宁承世一面,便把自己半条命都送进去了,那以后真遇上什么事,还不定要如何呢!
与此同时,席引昼也觉得沈驰景是不是疯魔了。
江泉清猜不到,顾济垆猜不到,自己的父皇也猜不到,怎么偏偏就被这个丫头猜到了?
沈驰景支支吾吾不肯说,他越发不甘心:“
“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总得有些根据吧。”
“根据……”沈驰景自然不能暴露自己来自书外的事实——毕竟席引昼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她说了也很有可能被当作疯子。况且,万一传了出去,被另一位来自书外、是敌非友的人听到,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她吞了下口水,边回忆方才拍的马匹内容边谨慎解释道:“殿下宽仁,若有冒犯,还请饶恕属下接下来的无礼猜测。”
席引昼点了头后,沈驰景才继续说了下去:“殿下来自民间,少时吃了不少苦头。属下听说,圣上体恤殿下,打您回宫后便宠爱无限,从不舍得动手管束。寻常皇子替叛臣求情,圣上或许还会忌讳他们是否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可多年来,殿下不仅深得圣上宠爱,更是文韬武略、德才兼备,这太子之位坐的稳稳当当,何苦要做这不正不当的谋反之局?”
……
见面前这位既不发作也不叫停,沈驰景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所以,属下以为,若仅仅是入宫求情,圣上断不会对殿下下此重手。那就只能是……”
“只能是我自己做的局了。”
沈驰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沈大人心思细腻,思虑缜密,所说种种的确大致不差。”席引昼话锋一转:“但错只错在沈大人心性太过纯良。你怎就能确定知道,父皇一定不会把我怎样呢?”
沈驰景语塞:“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