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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往下一蹲,两只眼睛不再是做事时的无波无澜,却是因担忧而平白添了些情绪,剪瞳若鹿,恰与沈驰景满目泪水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不知为什么,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两人都有些燥热,却装作没有发生的样子,很快移开了目光。

过了十几秒,鼻梁处那股酸痛感终于慢慢消散了,沈驰景又眨了几下眼睛,将里头多余的泪水挤了出来,胡乱抹了几下脸,赶忙向还在前头站着的席引昼道谢:“臣无事,只是走路太快没注意前方,撞到了殿下,多谢殿下关心。”

“没事便好。”席引昼放下心来,向前张望了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易安宫就在前面了。两个守门的侍卫见太子回来了,连忙朝里头喊了几嗓子,叫侍女出来迎接,又打开宫门,恭恭敬敬地请这一行人入宫。

为防泄密,他们几人找了个最偏僻的房间,将所有侍从一应支走。一整天过去了,屋内的声音时大时小,时而激烈时而闲散,就连入夜了也还是没有人出来。

很快,喧闹又归于寂静,只是门外的草丛内突然多了一点不为人听的悉索声,又很快消失不见。

那些悉索的声音向外传了几米,最终化成了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奔向了几里外的丞相府邸。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听完属下的汇报后,纵是徐壑这般孰知官场规则的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整日没去户部也就罢了,还大半夜的将所有人圈在太子宫,太不合规矩了。”

他再神通广大,也探听不到宣朔帝给顾济垆私下传递的命令,但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想来是此事十分机密,陛下令顾济垆死守秘密,这才将所有人遣散,专程去了保密程度最高的太子殿。”徐壑勾起指弯,缓缓地敲击着桌子:“我们的人也不敢太放肆,最多只能探听到他们何时结束,却无法探知具体内容。”

“不。”王余先是屏退了前来汇报的人,这才神神秘秘地继续道:“属下认为,我们并不需要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徐壑兴趣昂然:“哦?那你又是什么想法?”

昏暗的烛光下,王余那张亮的发油的脸显得格外兴奋:“只要做事,就会不可避免的有错处可挑,更何况是这样受到陛下重视的大事。属下以为,我们只需要将户部目前令人不知所云的情况散播出去……”

听至此处,徐壑嘴角微微一动,眼神中带了几丝玩味:“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收拾她。”

“相邦说的正是。”王余拱手见礼,眼珠咕噜噜一转,对自己的提议甚为满意。

“那这事便交代下去吧。记得将消息分散到各个渠道去,以防被人查到源头。”徐壑有些累了,挥了挥手,回身向里屋走去,边走边道:“记住,此事无需传播太广,让那些老家伙们知道足以。”

刀不在多,够利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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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自打在太子宫中待到深夜后,这些日子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户部又开始忙忙碌碌了。沈驰景和乔菱每日在太子殿内待到到深夜,忙得脚不沾地,连和周伯期两周一次的见面都被迫推迟了几天。

这日,总算是空了一天出来。

“阿菱,斐隐呢?”茶馆里,周伯期翘首以盼地向外张望了好久,总算盼到了乔菱,却没瞧见沈驰景。

乔菱走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茶碗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答道:“她还有些事情绊住了,马上就来!”

“你瞧瞧你。”她那一口茶水喝得太猛,洒在了衣襟上,周伯期见状,忙找出块干净的帕子来,边擦边笑道:“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个乖巧丫头,怎么跟斐隐在一起待久了,便变得同她一样豪放了?”

乔菱不好意思地笑笑,被调侃地有些腼腆,矢口否认:“我们哪里一样了。”

他微微往下一蹲,两只眼睛不再是做事时的无波无澜,却是因担忧而平白添了些情绪,剪瞳若鹿,恰与沈驰景满目泪水的眼神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