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驰景眼睁睁看着席引昼如闪电般出手,霎时便将江泉清劈晕了过去,随后以请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突然郑重其事拱手行了拜礼,道:“这孩子就拜托你了。趁他还晕着的时候把他送到老师那里,别让他醒了同你犯倔。”
“使……”她连使不得都还没说完,又见席引昼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
他举手摘掉了头上的冠帽,递到她手里,又脱掉了厚实的外氅,把只着了一件薄褂的沈驰景牢牢地裹在了里面,伸手替她理好了衣襟按扣,温声道:“我已是代罪之身,不可着此衣冠面见父皇,就麻烦沈姑娘帮我保管了。来日冤情得雪后,定携拜礼来面见姑娘。”
冷风残月下,他发丝如缎,身形胜松,浑身外物尽去,只余一件丹青色的束腰长袍迎着风飒飒作响,夜色如墨,更衬的他肤若凝玉。
同他相处了这么久,沈驰景今日才发现,他原来是那样单薄——
却也那样执着。
好像旁人再多劝他一分,都会辱了这份皓白无暇、折了这根铮铮铁骨。
她不愿再违逆席引昼的心思,只抱紧了手中的冠帽,扶好昏迷不醒的江泉清,微微作揖,却也也没打算这么容易就放他走,而是郑重其事地解下自己腰间的护身符,双手呈给了他:“殿下,给。”
她偏头盯着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辟邪的。”
那枚乌木制成的护身符小巧玲珑,在月光下发着木制品特有的柔润光泽,安静地待在那双细细长长的手中,散着幽幽的清香。
“这东西又小颜色又深,殿下只要带在腰上,没人会发现的。”在席引昼出声拒绝之前,沈驰景连忙切断他的话,急得带出了哭腔,眼圈微微发红:“求求你了,殿下。”
“带上它,叫我安心。”
席引昼怔怔地看了她良久。
末了,他还是接过了护身符,当着沈驰景的面仔细地扣在了腰带上,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没多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怎么能放殿下走呢?”
乔菱怎么也没想到,周伯期刚从狱中出来了,席引昼竟又进去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便焦急地摇着刚刚回来的沈驰景道:“殿下怎么会做那样的事?这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殿下!斐隐兄,殿下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可怎么办?”
“……”沈驰景已经无心同她计较话里有哪些不对。她只急急忙忙地灌了口水喝,轻轻将席引昼的衣帽叠齐收好,便又拢好了衣襟,抬脚向门口走去:“所以我只是来和你知会一声,这便去找救他的办法。”
“等等等等!”乔菱忙叫住沈驰景,从床上跳了下来,三下五除二便穿好了衣服和鞋袜,拉起沈驰景的手就往外走:“你现在留我一个人在这,我也睡不着啊!”
沈驰景无奈,只得揽住江泉清,跟着她往前走。
走到了院子门口,莽莽撞撞的乔菱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张望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忙回过头来问道:“我们去哪儿?”
沈驰景向那个常去的方向努努嘴,道:
“顾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