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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引昼走得急,外氅没披,连鞋袜也没穿,就呆呆地蹲在地上,痴痴地盯着眼前的一株小花,半晌都没移开眼神。

沈驰景没敢轻易碰他,只是轻手轻脚地蹲在了后面,默不作声。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梦游,而梦游的人是不能被突然叫醒的,否则很容易出事。

席引昼失去了听觉,自然也感受不到身后有人到来,就只是看着那朵小花,痴痴地像个呆子。

半晌后,他嘀咕了一句:“这花好像有点干了。”

于是,昏昏沉沉的席引昼迷迷瞪瞪地站了起来,往一旁的池塘走去。沈驰景担心他一头栽进池塘里去,忙起身跟了上去。

没想到他脑子虽不太清醒,走路却还是稳稳当当的。走到池塘边后,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什么工具来,便将手伸了进去,捧了一点点水进去,又稳稳当当地向小花的方向走去,小心翼翼将手中的那泓清泉倒在了它的根部。

结果很显然。

纵使他再小心,手指间也是有事实存在的缝隙的。这一路过来,那捧水早就不剩什么了。

席引昼不愧是在挫折中长大的孩子。他没气馁也没失望,又稳稳当当地走向池塘,舀了一捧水回来,再浇上去。

这么来来回回几次后,看着小花湿润的根部和茁壮发亮的脸盘,他终于满意了,于是歪歪扭扭地走向了回寝宫的方向,倒头睡在了床上。

见他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床上,沈驰景终于松了一口气,噌噌噌跑去户部和顾济垆请了一日的假,顺便和他讲明了席引昼生病的事,又说是暂时性的,叫他不用担心。

她可不像席引昼那样喜欢瞒着别人。他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肯定是会露陷的。与其到时候被顾济垆猜出来后又急又气,还不如早早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做完这一切后,沈驰景终于舒畅了许多,又去集市买了只鸡打算回来炖锅鸡汤给他补补。但逛着光着,她心里总觉得还对易安宫的那个人放心不下,又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果然——

她就不该出这趟门。

看着站在花园失声痛哭的席引昼和周围不知所措的仆从,沈驰景震惊了片刻,忙一把丢掉了手里还活蹦乱跳的鸡,跑到他身前,踮起脚尖来替他擦了擦泪花,柔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

往日里连一点点情绪都不愿意外露的席引昼,今日怎么敢在人前大哭了?

席引昼泪眼迷蒙地瞧了瞧眼前的陌生女子,只觉得十分亲切又好看,又见她玉凝般的纤细手指正抚在自己脸庞上为自己拭泪,突然间更委屈了:“花!不知是谁做坏事,给那只小花浇了好多水!这是阿清种的花,阿清说小花不能浇很多水,不然会坏掉的!”

???

沈驰景满脸问号:这……不是你自己浇的吗?!

或许是自己不记得自己梦游时做的事了?那照席引昼那闷头性子,也不至于当众大哭啊!

她慢慢移到他身前,为了照顾席引昼的面子,又叫围观的下人散去,说此事自己自会处理。然后便抽出一块崭新的帕子来,温柔又极有耐心地把他的脸全部擦干净,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道:“小花不会那么脆弱的。等一等,我来想办法。”

席引昼并不买账,据理力争:“我昨天就是这样,不小心把阿清的花浇蔫儿巴了,他哭了好久好久!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另一只花也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