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埋在你自己内心深处的——属于你自己的记忆。”
“你,就是沈驰景。”
徐舟横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般砸在了沈驰景身上。
她半天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是因为太过吃惊,而是因为那股恼人的头疼病又在此刻席卷而来,且是史无前例的可怕与骇人。
汹涌、猛烈,几乎要在瞬间将她吞噬。
她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疼痛在耳间叫嚣,生生将她压垮在地,只能不住地抱头打滚。
徐舟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一位至高无上的神祇,不带任何感情地下了判决:
“你就是沈驰景。”
我就是沈驰景?
我怎么会是沈驰景?
乌色的衣袍裹着徐舟横瘦弱的身躯,那张永远都带着笑意的脸剥去所有表情后,耐人寻味又夺人心魄,残忍地揭开了沈驰景身上最后一道伤疤,叫她在这最后一击下溃不成军。
“你的每一次突如其来的疼痛,都是因为想到了前世的记忆,是你进一步想要探索的欲望与封锁这股记忆的力量产生了相抗,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你的身体不堪重负,自然疼痛难忍。而席引昼不仅是你前世的爱人,更是你今世的恋人,他在狱中受刑的事实狠狠地刺激到了你,才叫你尘封的记忆逐步以碎片的形式在脑中回放,你却还以为是什么噩梦。”
徐舟横缓缓地蹲了下来,卷起衣袖,轻轻替她拭去额间的冷汗,轻叹道:“难不成在孟婆桥处的那碗汤当真要去了你上一世全部的才智,才叫你变得如此迟钝?”
“既、既如此……”撕痛欲裂下,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霎时间填满了沈驰景的大脑,也叫她痛得愈发厉害了。沈驰景艰难地松开牙关,断断续续道:“为何、为何你还有记忆?”
徐舟横礼貌地笑笑,瞳孔却骤然一缩:“自然是因为心中的执念了。”
漆黑一片的夜空下,面前的男人幽深的眼眸眨了眨,扶着膝盖起了身,背对着沈驰景,轻描淡写道:“黄泉路上,我一直不愿喝下孟婆汤进入轮回,正巧身手又不错,脑子也机灵,一人大闹了地府许多日,搅得他们不得安宁。后来阎王老儿烦得想将我直接剿灭成灰,却被律条所舒束缚不能直接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打又打不死,赶又赶不走,气得老儿头发都多掉了几根。不过他堂堂地狱之主,总是有办法对付我这种毛头小子的。于是,在被囚在地府的第七日,他亲自来到牢中,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乖乖喝下孟婆汤,好生进入轮回,他便不会治我扰乱秩序之罪。第二……”
终于缓了缓疼痛的沈驰景敏锐地发现,原本在面无表情地叙述事实的徐舟横突然顿了顿。他凛冽寒冷的眼眸颤了颤,原本挺得笔直的身子剧烈的打了个抖——
他这是……在害怕。
他居然在害怕?
沈驰景饱经折磨的脑袋又开始忍不住地乱猜:
第二个选择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么一个喜形不露于面的人忽然这样害怕?
“阎王老儿说了。”徐舟横双拳攥紧,锋利的指甲深深刻入手心,滴下点点殷红的血迹,面上却依旧平坦如初:“只要能熬过地狱十八道极刑,他便许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投胎转世。”
“那是埋在你自己内心深处的——属于你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