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秦素舒去死吗?
与沈驰景等人相聚于牢门外接到周伯期后,徐舟横便一直在心中思虑着对策。
他不甘心。
也绝不罢休。
今朝岁岁年年醉,惟愿公子——
可徐舟横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秦素舒竟然在狱中自尽了。
那是他继灭门之后,第二次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剧痛,彷佛有人把他的心捏在手中拉扯,痛不欲生却又不得解脱。
一向善于隐藏心思的他第一次升起了欲杀人于即时的邪念。
他恨不能把秦素舒从鬼门关拉回来质问: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凭什么你说不要便不要了?
那一夜,徐舟横将下人都遣散,独自在府中发了很久的疯。整间屋子一片狼藉,酒和纸笔被撒的到处都是,连最坚硬的木头桌子都被劈成了两半。
桌上的研好的墨汁倾洒下来,静静漾到地上,一点点渗进了干净无暇的地面,荡起一股腥臭的墨味和满屋的灰尘气。
满屋尘屑中,一张洁白无瑕的信纸忽然从碎裂的桌缝间飘了出来。
它像颗轻飘飘的种子一样,渺无声息地附着在了尚未染墨的地板上。
屋中突然安静了一瞬。
徐舟横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酒瓶,像疯了一样跑过来,盯着那封信纸看了一眼便想伸手去拾。
在离那封信只有一瞬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顿,将沾满酒水墨水的双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封信,颤颤巍巍地展了开来。
像是供着他的神明。
“同鉴。”
徐舟横捧信的手一颤,震出几滴泪来。
“公子,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妾已经不在了。”
“妾辜负了您的栽培,说了谎话。此去王俞明身边,并非全是为了丞相府,而是为了妾此生知己——伯期。”
“他们算计沈大人,便很可能会连着沈大人身边的人一起算计。伯期是沈大人的挚友,必然首当其冲,妾不能任由她置于危险之中而毫不作为,此乃不义之举。更何况,前些日子,将沈大人引至宁夫人府中一事,是妾利用了伯期。妾常因此事生愧,夜不能寐。”
“当日曾让您瞧见的三只盒子,在我送出手的时候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窃去,偷偷书下三人姓名,又在沈大人的盒子中装上了金丝楠木。可这木盒自伯期手中送出,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挚友落罪?而妾今生仅得一友,又如何能叫她枉送性命?”
“唯有以妾之命抵君之情,才既全得了知己情,又还得起养育恩。”
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秦素舒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