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浮起一丝冰凉的笑意,轻笑道:
“您忘了吗?孩儿一直叫您留着那沈氏的性命,不为别的,是因为——”
“我们的仇人,不止她一个。”
夜深了,终于交代清楚的父子两解开了这段时间以来的隔阂,各自回了房间,安心睡觉了。
躺在温热的床铺上,徐舟横却始终睡不着。
他撒谎了。
对父亲说的话,始终还是有所保留,并未合盘托出。
不为别的,只是要一个父亲亲耳听到这样的往事,实在是太过残忍。
保留记忆转到下一世,是违背天理纲常、是为天道所不容的。他同阎王的交易,是与魔鬼的协定,也是他搅扰秩序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他不在乎。
无论有多痛,都抵不过他在归家的那一刻看到所有人都死在自己面前的心痛和绝望。
只要能让沈驰景付出代价,他在所不惜。
黑暗中,不知为什么,咬牙切齿的徐舟横忽然卸掉了一身邪气。
他摸了摸靠近地面那一边的床垫,贪恋着那丝温度,久久不愿撒手。
那是父亲坐过的地方,还留有他的体温和气息。那样的温暖和关切,曾是他第一世唾手可得的欣悦。
却也是往后的十几年中再也得不到的温情。
想起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徐舟横翻了个身,努力将他从脑中除掉,不愿再提起。
念起自己这魔幻的两世,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禁做起了假设:
如果天下父亲都像徐壑这般慈和伟岸,我到底还会不会设下这个局呢?
我不知道。
另一边,刚刚回到易安宫的沈驰景驻留在门口,徘徊了几圈,迟迟不愿进去。
她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席引昼。
纵使往日神武的太子殿下如今只有十岁小孩的智商,她也没办法做到空口白牙地对他说瞎话。
他面上浮起一丝冰凉的笑意,轻笑道: